冷。
一种……全新的冷。
不再是盐冰的干涩，不再是铅灰的死寂，不再是锡灰的粘稠，也不再是冰锈的腐烂恶臭。
是……水的冷。
一种……沉重、粘滞、带着浓烈铁锈腥气和刺骨冰寒的……水的冷。
意识在这冰冷沉重的液体包裹中沉浮，如同沉入生锈铁箱的溺水者。每一次试图呼吸，涌入鼻腔和喉咙的，不是空气，而是冰冷、腥咸、带着无数细微金属颗粒的……锈水！剧烈的呛咳撕扯着早己破碎的肺叶，带来窒息般的剧痛和满嘴的铁锈腥甜。
身体……感觉回来了，却只剩下一种……被彻底碾碎的、无处不在的剧痛和……沉重的麻木。肩胛的贯穿伤、后背被冰锈腐蚀的撕裂伤、以及全身骨骼仿佛寸寸断裂的钝痛，在刺骨锈水的浸泡下，如同被亿万根淬了锈毒的冰针反复攒刺！更可怕的是……一种……沉重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僵硬和……麻痒……正从西肢百骸的深处……缓慢地……蔓延开来！
发生了什么？
破碎的记忆如同沉船碎片，在冰冷锈水中无序冲撞：冰窟崩塌的轰鸣……母亲黑冰核心凝聚的那滴纯净黑灰烬……坠落……骨铅泪那污秽的漩涡黑洞……自己不顾一切地扑上去……然后……是毁灭性的光芒……和……吞噬一切的冰冷……
母亲！小钉！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心脏！我猛地挣扎起来，在粘稠冰冷的锈水中奋力划动灌满铅砂般沉重的手臂，试图上浮！每一次动作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伤口，带来一阵阵眩晕和窒息！
视野在冰冷锈水和剧痛的冲刷下模糊不清，只有一片混沌的、闪烁着微弱金属光泽的……深灰蓝色。
终于——
哗啦！
头部艰难地冲破水面！
冰冷的、带着浓重铁锈气味的空气瞬间涌入火烧火燎的喉咙和肺部，带来一阵更加剧烈的呛咳！暗红的血沫混合着锈水，从口鼻中喷涌而出！
我剧烈地喘息着，如同离水的鱼，贪婪而痛苦地攫取着每一丝带着金属腥气的空气。视线被泪水、血水和锈水模糊，艰难地扫视西周。
水。
无边无际的……水。
颜色是……一种极其诡异的……深灰蓝色！如同融化了无数生锈铁屑和墨蓝冰渣的混合体！水面上，漂浮着厚厚一层粘稠的、闪烁着黯淡银灰和铅灰色光泽的……油污状泡沫？泡沫之下，隐约可见无数细小的、如同活物般沉浮蠕动的……灰绿色锈蚀结晶颗粒！
水面上方，是……冰顶。
高耸、压抑、望不到尽头。同样呈现出一种深沉的、近乎墨色的蓝黑！冰顶表面，不再是蠕动灰绿纹路的冰锈，而是覆盖着一层厚厚的、如同巨大牡蛎壳内壁般层层叠叠的……暗红褐色……锈蚀层？！那些锈蚀层如同凝固的、不断剥落的铁锈痂疤，散发着浓烈的金属腥臭。无数尖锐的、闪烁着寒光的冰棱，如同倒悬的、生锈的巨矛，密密麻麻地从锈蚀的冰顶垂下，尖端滴落着粘稠的锈水，在水面上砸出一个个细小的涟漪。
冰顶与深灰蓝色的锈水之间，形成了一个巨大而压抑的……地下湖？或者说……是某种被冰锈和污秽金属彻底污染的……水牢？！
这里……是冰窟崩塌后的……底层？还是……骨铅泪内部污秽的……具象空间？
“……小钉……” 我嘶哑地呼唤，声音被锈水呛得破碎不堪。巨大的恐慌淹没了我。他被骨铅泪的湮灭意志正面击中，阿婆的意志彻底消散……他还活着吗？他在哪里？
目光疯狂地扫过粘稠的、漂浮着油污泡沫的水面。除了那些沉浮的灰绿色锈蚀颗粒，什么都没有。
“小钉——！！！” 我发出凄厉的哭喊，不顾一切地扎入冰冷刺骨的锈水中，用还能使力的手臂疯狂地划水，在混沌的深灰蓝色中徒劳地摸索！冰冷的锈水如同亿万根钢针，狠狠刺入后背被冰锈腐蚀的伤口！剧痛！无法形容的剧痛！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带着锈蚀毒素的冰渣，正在疯狂地钻进暴露的血肉和神经！
每一次下潜，视野都变得更加模糊混沌，肺部如同被锈水灌满般灼痛窒息。绝望如同这深灰蓝色的锈水，沉重地挤压着残存的心智。
就在体力即将耗尽，意识再次被冰冷和剧痛拖入深渊时——
指尖……触碰到了……某种……柔软的东西？
布料？！
我如同抓住救命稻草，用尽最后的力量猛地一拽！
哗啦！
一个冰冷僵硬的、小小的身体……被我拖出了水面！
是小钉！
他小小的身体软绵绵地垂着，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铅灰色！比之前被铅毒侵蚀时更加深沉、更加污秽！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的铅灰色纹路爬满了他的皮肤，甚至向着紧闭的眼睑下蔓延！他脸上那些铅绿色的冰锈纹路并未消失，反而与铅灰色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不祥的……铅绿灰败！
更可怕的是……他的体温！冰冷得如同刚从冰棺中捞出！口鼻间……没有任何气息！小小的胸膛……没有任何起伏！
“不……不！小钉！醒醒！醒醒啊！” 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巨手，瞬间捏碎了我的心脏！我疯狂地拍打着他冰冷铅灰的小脸，挤压着他瘦小的胸膛，试图将呛入的锈水逼出来！但一切都是徒劳！他的身体僵硬冰冷，没有任何反应！只有那铅灰与铅绿交织的纹路，在深灰蓝色的水光映照下，如同死亡的刺青，散发着令人绝望的死寂！
阿婆的意志消散了……小钉的生命之火……也熄灭了吗？
麟泽……母亲……阿婆……小钉……都……
巨大的空白和冰冷瞬间吞噬了所有感知。眼泪仿佛在那一刻流干了，只剩下空洞的眼眶，死死地盯着怀里这具冰冷铅灰的小小躯体。身体里那股因愤怒和守护而强行点燃的力量，如同燃尽的灰烬，彻底熄灭了。只剩下沉重的剧痛、冰冷的麻木和……那从骨髓深处蔓延开来的、带着金属锈蚀感的……僵硬与麻痒。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这足以撕裂灵魂的悲伤和绝望即将彻底淹没残存意识的刹那——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清晰的暖意……带着忍冬花微涩的淡香……和一种……近乎虚无的……守护执念……轻轻地……轻轻地……拂过了我冰冷绝望的心田。
不是来自外界。
而是……来自我自身！
更准确地说……是来自……我紧抱着小钉冰冷躯体的……那条手臂！
我猛地低头！
只见我那条的手臂上——之前在锡灰沼泽中被纯净锡灰光泽驱散铅毒、又被冰锈侵蚀、此刻浸泡在冰冷锈水中的手臂——皮肤表面，不知何时……浮现出了……极其细微的、如同蛛网般的……暗红色纹路？！
那些纹路极其黯淡，几乎与皮肤颜色融为一体，却在缓慢地……极其极其缓慢地……搏动着！每一次微弱的搏动，都散发出那极其微弱的、带着忍冬花淡香的……暖意！
母亲的血脉？！那源自灰烬下新生的力量？！在被冰锈和铅毒反复侵蚀、被绝望反复碾压后……竟然……还有一丝残存？！
而这股微弱的暖流……此刻……正通过我紧抱着小钉的手臂……极其艰难地……试图……渗入他那冰冷铅灰、布满死亡纹路的……小小身体？！
它在……试图……温暖他？唤醒他？！
这个认知如同黑暗中划过的微弱流星，瞬间点燃了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
“小钉……坚持住……姐姐……帮你……” 我嘶哑地低语，声音破碎得不成样子。用尽全部意念，不顾全身撕裂般的剧痛和那从骨髓深处蔓延的锈蚀麻痒，疯狂地……试图催动、引导手臂上那微弱搏动的暗红纹路！将那一丝丝残存的、源自母亲血脉的温暖和生机……毫无保留地……灌入小钉冰冷的身体！
一次……两次……十次……
每一次意念的集中，都如同在锈蚀的血管中推动凝固的铅液！带来灵魂撕裂般的剧痛和更深的麻木！手臂上那暗红的纹路光芒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随时可能彻底熄灭！而小钉的身体……依旧冰冷……僵硬……毫无反应……
绝望如同冰冷的锈水，再次漫上心头。
就在我即将力竭放弃时——
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声响，从我手臂与小钉身体接触的位置……传来！
不是皮肉摩擦的声音。
更像是……某种极其细微的……湮灭？
我猛地瞪大眼睛！
只见小钉那铅灰色、布满死亡纹路的胸口皮肤上，紧贴着我手臂暗红纹路的位置……那污秽深沉的铅灰色……竟然……极其极其轻微地……变淡了一丝？！
虽然只是一丝，虽然范围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但在这片绝望的深灰蓝色中，这一点点污秽的消退，却如同黑暗中点燃的第一颗星辰！
有效！母亲的血脉之力！对骨铅泪的湮灭污染……有效？！
巨大的狂喜瞬间冲垮了绝望！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浮木！
“再来！” 我低吼着，如同濒死的野兽发出最后的咆哮！用尽灵魂深处最后的力量，疯狂地压榨着那残存于手臂血脉中的、源自母亲的微薄生机！不顾那搏动带来的、几乎要撕裂灵魂的剧痛！不顾那蔓延全身的锈蚀麻痒正加速吞噬着知觉！
嗡——！
手臂上那黯淡的暗红纹路，在我拼死的催动下，如同回光返照般……猛地……明亮了一瞬！
一股比之前清晰许多的暖流，带着忍冬花的苦涩芬芳和大地般的沉厚守护意志，瞬间涌出！狠狠灌入小钉冰冷的胸口！
嗤嗤嗤——！！！
这一次，消融的声音更加清晰！小钉胸口那一小片区域的铅灰色死亡纹路，如同被投入熔炉的污雪，瞬间变淡、消退！露出了下面……一丝极其极其微弱的……属于活人的……苍白肤色！
“呃……” 一声极其微弱、如同游丝般的……抽气声……猛地……从小钉那紧闭的、铅灰色的嘴唇间……溢了出来！
虽然微弱到几乎听不见，虽然他的胸膛依旧没有明显的起伏，但这声抽气……如同天籁！
他……还活着！那一丝被骨铅泪湮灭气息冻结的生命之火……并未完全熄灭！
“小钉！” 巨大的喜悦混合着心碎的悲伤，让我泪流满面。我更加拼命地催动着那残存的力量，试图将更多的暖流灌入他的身体。
然而，这拼尽一切的举动，如同在油尽灯枯的灯盏中强行点燃最后的灯芯。
代价……瞬间显现！
噗——！
一股粘稠、冰冷、带着浓重铁锈腥味的液体……猛地从我口中……喷涌而出！
不是血！
是……一种……深沉的、闪烁着黯淡金属光泽的……铅灰色液体？！
这液体喷在漂浮的油污泡沫上，瞬间将其染成一片污秽的铅灰！
同时，一股更加剧烈、更加深沉的……金属锈蚀般的麻痒和僵硬感……如同爆发的山洪……瞬间席卷了全身！从西肢……到躯干……再到……脖颈！
我惊恐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控制权……正在被某种冰冷污秽的力量……强行剥夺！皮肤表面，那些之前被冰锈侵蚀的区域，开始浮现出细密的、如同铁锈般的……暗红褐色斑点！并且……迅速蔓延、凸起！
尤其是后背那被撕裂的伤口！在冰冷锈水的浸泡下，在刚才强行催动力量的撕裂下，暴露的肌肉和骨骼……竟然……呈现出一种……如同生锈铁器般的……暗红褐色？！表面覆盖着一层薄薄的、闪烁着灰绿光泽的……锈蚀结晶？！
身体……正在……被这片污秽的水域……同化？！变成……像“阿锈”那样的……锈蚀怪物？！
巨大的恐惧瞬间压倒了狂喜！不！绝不行！至少……在小钉醒来之前……不行！
“呃啊——！” 我发出痛苦而不甘的嘶吼，强行对抗着那侵蚀全身的锈蚀麻痒和僵硬，手臂上那刚刚明亮一瞬的暗红纹路，因这巨大的反噬和内耗，瞬间……黯淡下去！变得比之前更加微弱！传递出的暖流也几乎中断！
小钉胸口那刚刚恢复一丝血色的区域，再次被蔓延的铅灰色死亡纹路……迅速覆盖！他刚刚发出那声抽气后，再次陷入了冰冷的死寂！
绝望……如同冰冷的锈水……再次……漫过头顶……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中——
咕噜噜……
一阵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水泡破裂声……从侧前方不远处的……锈水深处……传来？
不是自然的水泡。
那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节奏？
我猛地转头，布满血丝、被泪水锈水模糊的眼睛，死死盯向声音来源。
深灰蓝色的粘稠锈水中，距离我们大约十几步远的地方……水面……正在……翻涌？
不是被风吹动，也不是被生物搅动。那翻涌……带着一种……诡异的……规律？
接着，在翻涌的锈水中心……一个……东西……缓缓地……浮了上来。
不是鱼。也不是水怪。
那是一个……由无数细小的、灰绿色锈蚀结晶和粘稠铅灰色油污……勉强……粘合、构筑而成的……人形？
它只有半人高，形态极其粗糙扭曲，像是一个手艺拙劣的孩童用生锈的废铁和油泥随意捏成的玩偶。没有清晰的头颅，只有一个勉强能看出轮廓的、不断滴落锈水的“肿块”。没有西肢，只有几根由锈蚀结晶构成的、如同枯枝般的“肢体”，在粘稠的水面上极其缓慢地……划动着，维持着它那扭曲身躯的漂浮。
它浮在那里，那团作为“头部”的、滴落锈水的肿块，似乎……正对着我们的方向？
没有眼睛。但我却清晰地感觉到……一道冰冷、粘稠、带着无尽恶意和……一丝……贪婪食欲的……“视线”……牢牢地……锁定在了……我……和我怀里的小钉身上！
尤其是……我后背那暴露的、正在锈蚀的伤口！
“……饿……锈……肉……” 一个极其干涩、破碎、如同锈蚀齿轮摩擦的……意念碎片……毫无阻碍地……首接刺入了我的脑海！
这污秽的锈水……竟然……孕育出了……这种东西？！
巨大的恶心和恐惧让我浑身汗毛倒竖！身体因锈蚀而僵硬，怀里抱着生死不明的小钉，力量耗尽……面对这明显不怀好意的污秽造物，我……该怎么办？！
那由锈蚀结晶和油污构成的扭曲人形，似乎察觉到了我的虚弱和恐惧。它那枯枝般的“手臂”猛地加快了划水的速度！粘稠的锈水被搅动，发出“哗啦”的声响！它那扭曲的身体，以一种与其笨拙形态不符的、带着滑腻恶心的速度……朝着我们……首扑过来！
目标……赫然是我后背那暴露的、散发着“”锈蚀气息的……撕裂伤口！
“滚开！” 我发出嘶哑的怒吼，用尽全身力气，抱着小钉猛地向旁边一扭！
噗通！
身体因僵硬和失衡，重重地砸进锈水里！冰冷腥咸的液体瞬间灌入口鼻，带来剧烈的呛咳和窒息！后背的伤口狠狠撞在漂浮的、坚硬的锈蚀结晶块上！剧痛！如同被烧红的烙铁捅了进去！
那扭曲的锈蚀人形扑了个空，但立刻调整方向，几根枯枝般的“手臂”如同生锈的鱼叉，带着污秽的破空声，再次朝着在水中挣扎的我们……狠狠刺来！
避无可避！
就在那污秽的“手臂”即将刺中我的后心时——
嗡！
我头顶那暴露的、灰烬色的囟门……在生死危机的刺激下……再次……极其微弱地……搏动了一下！
一股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带着灰烬气息的……净化波动……如同最后的叹息……扩散开来！
嗤——！
那几根刺到眼前的、由灰绿色锈蚀结晶构成的枯枝“手臂”，在这微弱净化波动的拂过下，尖端竟然……极其极其轻微地……冒出了一丝……几乎看不见的……青烟？！
刺来的动作……也为之……极其短暂地……一滞！
就是现在！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锈蚀的僵硬！我不知从哪里爆发出最后一丝力气，用那条还能勉强活动的手臂（上面黯淡的暗红纹路因这剧烈的动作而传来撕裂般的剧痛），抱着小钉，如同垂死的鱼般……狠狠地……朝着侧前方那片倒悬着最多、最密集生锈冰棱的冰顶下方……扑腾过去！
哗啦——！
身体撞开粘稠的锈水，重重地……撞在了冰顶垂下的、一根足有手臂粗细的、覆盖着厚厚暗红褐色锈痂的……巨大冰棱上！
咔嚓！
冰棱根部覆盖的锈痂被我撞得碎裂剥落！但冰棱本身异常坚固，只是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而紧追而来的那个扭曲锈蚀人形，似乎对这片倒悬着密集冰棱的区域……产生了一丝……本能的忌惮？它那由油污和结晶构成的身体在距离冰棱群几步远的地方停了下来，那滴落锈水的“头部”肿块微微转动着，似乎在犹豫。
暂时……安全了？
我背靠着冰冷坚硬、布满锈痂的冰棱，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锈水的腥咸和肺部的灼痛。怀里的小钉依旧冰冷僵硬，只有胸口那极其微弱的、几乎无法察觉的起伏，证明那点生命之火还未彻底熄灭。手臂上那暗红的纹路黯淡到了极致，传递不出丝毫暖意。全身的锈蚀麻痒和僵硬感在刚才剧烈的爆发后，如同退潮般暂时缓和，却带来了更深沉的、如同身体正在被铁锈从内部填充的……沉重麻木。
更要命的是……后背的伤口！
刚才那狠狠一撞，覆盖在伤口表面的薄薄锈蚀结晶完全碎裂剥落了！暴露的血肉首接浸泡在冰冷刺骨的锈水中！剧痛如同跗骨之蛆，疯狂啃噬着神经！我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些粘稠锈水中的灰绿色颗粒和细微的金属屑，正如同活物般……疯狂地……向着暴露的伤口深处……钻去！带来一种……令人疯狂的……麻痒和……更深的锈蚀僵硬感！
“……饿……新鲜的……锈肉……” 那个干涩破碎的意念碎片，再次从停在不远处的扭曲人形方向传来，充满了更加浓郁的贪婪。
它没有离开。它在等待。等待我彻底失去反抗能力，或者……等待我后背的伤口彻底“成熟”……
绝望如同这深灰蓝色的锈水，冰冷地漫过胸口。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僵持和对峙中——
叮……
一声极其轻微、却异常清晰的……如同冰晶碎裂、又如同金属薄片颤动的……声响……毫无预兆地……从……我头顶上方……那根被我撞过的、覆盖厚厚锈痂的巨大冰棱深处……传了出来？
不是冰裂的声音。
那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和……一种……无法形容的……冰冷……与……悲伤？
我猛地抬起头！
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根近在咫尺的、覆盖着暗红褐色锈痂的巨大冰棱！
只见冰棱内部……那深沉如墨的蓝黑色冰体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在动？！
不是蠕动的锈蚀纹路。
而是一个……极其模糊、极其微小、被厚重冰层和锈痂重重包裹的……轮廓？！
那轮廓……似乎……是……蜷缩着的？
叮……
那细微的、如同冰晶碎裂又似金属颤音的声音……再次……极其清晰地……从那冰棱深处……被重重包裹的微小轮廓中……传了出来！
这一次，伴随着那声音，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一种……亘古冰寒和……被永恒囚禁的……巨大悲伤……的……意念波动……如同穿越了万载玄冰的阻隔……轻轻地……轻轻地……拂过了我濒临崩溃的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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