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费力得钻出被子,坐在床上仔细打量周围。
被子不大,是柔软全棉的儿童被,上头还有太阳的味道,里头棉花蓬松,一摸就知道有人仔细晒过。
蓝色的被子上,有着云朵图案,和一个黄色太阳,上头还有个笑得傻兮兮的表情。
再往别处去看,靠墙边的柜子上摆着三五牌的钟。正好发出三声钟响,「当 当 当」
随着钟声落下,一个女人快步进来抱起我,嘴里说着,「妈妈来晚了,我们宝宝都醒了。等着急了吧。」
为了符合我当下婴儿的身份,赶忙假装哭哼唧两声,女人见了忙哄道,「好宝宝不哭啦。妈妈现在就给你喝奶。」
说着她抱起我,往厨房走去,「喝吧」。递到我嘴边的是个玻璃奶瓶。
我看着奶瓶,很干净,手摸上去竟然一点不粘手,就知道是当妈妈的很用心,每次喝完奶后就会洗净拿去晾干再收好。不然以厨房的油烟成都,绝对会附着到瓶身上,拿起来就粘手。
女人脚边,不知什么时候多了只黄狗在桌边打转,抬起身子扒拉女人的腿。
不过女人似乎是不怎么喜欢这狗,出声驱赶,「去去去,别到这来捣乱。」
黄狗不听,他首起上半身,后腿用力一蹬就要往女人身上扑,狗嘴里是「呜呜呜」的警告声。
「搞清楚谁给你饭吃,畜生就是畜生,小心我打死你!」说着狠踢了黄狗一脚。
狗呜咽着,跃门逃走了。
我想说话,出声却是咿咿呀呀的婴语,就此作罢。
喝完奶,女人带我去门前道地晒太阳。初春,老树抽新芽,桃花开得正盛。风一吹,花瓣就从树上被吹落下来,飘飘摇摇,粉色花瓣落了满地。
女人把我放在学步车里,走到我对面,她说,「宝宝,妈妈在这里,过来呀~」
我的双腿不自觉迈着步子向她走过去,腿部的肌肉还没发育好,每一步都走得吃力,但是眼前的女人像是发着光,让人忘却沉重的步伐,只想投入她的怀抱。
黄狗闪身朝我扑来,女人来还不及阻止。只觉腿部剧痛,祂狠狠咬下块肉。
我低头看去,奇怪,腿部的伤口明明很深,却没有流血。
接着画面一转, 眼前是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听觉却出奇得灵敏,耳边是隆隆的轰鸣。
「妈,今天我去陪志强你就在家休息会儿吧。」是女人熟悉的声音响起,她的声线很温柔,语气里却带着不安。
「漫娟你才有身孕不久,还是妈去吧。你留在家多休息。」
张志强原来自己有几个池子,平日里就抓些鱼虾河蚌类水产来卖,但是今年不知怎么了,春季原本是草鱼繁殖的季节,可是鱼苗却没有多少。他有点着急,如果赶不上鱼这趟,那么今年的收入会首接少三成,家里就要多个孩子,他想给小孩更好的生活条件。
本来以为是塘里的氧不够了,在打了点氧后也并没什么效果。
其实住在水乡边的人都知道,池塘里其实根本不用专门打氧气的,几十年下来每个池塘的生态早早就稳定了。
这就很怪了,张志强问了边上一连几家的池塘,有没有鱼不产籽的问题,大伙都摇头,表示没问题。
他嘴里衔着狗尾巴草,坐在河堤上看着河面,想了很久,还是决定趁时间早,先把这池子的鱼捞起来,重新再养一池鱼吧。
现在电鱼是违法的,但在当年还是不少人会这么做。
在这里要提醒各位,绝对不要电鱼。至于为什么,你看下去就会知道。
清理一个池塘看似容易,实则很难,你要先把鱼虾这类可以卖钱的水产一条条捡起来,最好是不要放过任何一个。
之后要晒池塘,通常要晒七天左右,再从河,或者别家池塘里引些水来。
最后挑个好日子在把鱼苗抛入池子里。
张志强在做第一步的时候,就出现了问题。
他电鱼的时候,电到了自己。索幸是白天被人看到,又及时送往镇上医院。
只是当年的医疗水平有限,医生几乎都觉得是没救了,让回家准备后事。但漫娟她不同意。
她说,只要有一线生机她就要救志强。
于是,张志强留在了医院,漫娟每天都来医院看他,说肚子里孩子的情况,,讲村里的最近发生的好玩的事。
「志强,我最近总想吃点辣的,街坊西邻都说酸儿辣女的,是个男孩。其实我觉得吧,男孩女孩都无所谓,反正是你的孩子。倒是妈听说是个男孩开心得不得了。」
「志强啊,你快醒来吧,咱们家鱼塘里现在的小鱼苗可多呢,到夏天我看都得漫出来,到时候你得来网鱼啊,我力气可没那么大,你就别指望我。」
张志强在医院住了一连两个月都没有起色,医生说再看一周吧,一周之后没有起色就别再浪费钱了。
漫娟失魂落魄的回到家,「妈!」她有些委屈,说「医生说让志强最后住一周,要是还不行就让我们回家。」
张志强在医院住了这么久,张嫂其实对儿子好转这件事是有指望的。就像你病去了医院,总觉得放心些。在你觉得有希望的时候,再告诉你,得的是绝症,总是让人难以接受的。
「啊?这医生不让我们住了?是…是不是我们钱没给够?漫娟,我们把家里的田给卖掉,我这就去…」
「妈,我收拾收拾今天住医院」,漫娟擦干眼泪,进屋收拾东西。
漫娟出门没多久,门外来了个拄拐的老道姑,「算一卦?」
张婶,见屋前来人,「哎呀,不算不算,您走吧。到别家去。」
「我只算有缘人。您这印堂发黑,想必是家中刚有事发生吧?」
「家中是有事发生…你这多少钱?」张婶见她料中了家中有事发生,有些心动。
「不收钱,只算有缘人。」
「那麻烦您给我算算」,老道姑管她要了一只手,「把手给我。」
张婶把手递给道姑,「你家儿子在医院吧?」
「是,我家儿子在医院」。
道姑摸着张婶的手,「生死难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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