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回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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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回村

 

林野站在燕回雪的小院门口,深深吸了口气,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药草清香与少女身上特有的馨香。

他最终没有再回头,眼底掠过一丝复杂难明的情绪,旋即被坚定取代。此去宁远城,前路未卜,儿女情长暂且放下。

心念一动,飞剑【流光】应声而出,灵力激荡下发出一声清越剑鸣,载着他化作一道锐利青虹,撕裂云层,朝着宗门之外的方向疾驰而去。储物袋沉甸甸的,装着他修仙路上的全部积累,至于那个作为外门弟子时栖身的简陋小屋,早己在心中化为尘埃。

飞剑【流光】掠过流云峰山脚,下方坊市的热闹喧嚣隐隐传来。林野心中一动,想起爹娘和小妹,终究是放缓了速度,在一处僻静角落按下剑光。

坊市一如既往地人声鼎沸,修士与凡人混杂,叫卖声此起彼伏。林野收敛气息,如寻常少年般穿梭于地摊之间,目光扫过那些对他而言早己不入流的低阶材料和法器,心中不禁有些感慨。最终,他在一个售卖符箓的老旧摊位前停下。

摊主是个胡子花白的老修士,修为不高,正在打盹。林野没有惊动他,自顾自地翻看那些黄纸朱砂绘制的符箓。【安神符】、【驱邪符】、【平安符】……甚至还有几张画得歪歪扭扭的【财源广进符】。

这些符箓灵气稀薄,制作手法粗劣不堪,恐怕连最低阶的邪祟都挡不住。但林野知道,在爹娘和小妹眼里,这便是能带来心安的“仙家宝贝”。

他仔细挑选了几种寓意吉祥的符箓,又在隔壁摊位买了几株凡俗世界里比较珍贵、有调理身体功效的药材,这才走到打盹的摊主面前,放下几块下品灵石。

老修士被惊醒,睡眼惺忪地看了看灵石,又看了看林野,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这少年气质不凡,买的却是这些不值钱的玩意儿。林野微微点头,将东西收入储物袋,转身融入人流,再次御剑升空。

回家的念头一旦在心湖投下石子,便漾开层层叠叠的涟漪,迅速占据了整个心神。云层在脚下飞速掠过,林野的心绪却如同翻涌的云海,复杂难平。

他仿佛看到了父亲林山坐在门槛上,看着田里的秧苗,额头新增的皱纹如同山间沟壑;仿佛听到了母亲刘荷花一边忙活着针线,一边絮絮叨叨地念叨着“在外要吃饱穿暖,别惹事”;还有小妹……三年前还是个跟屁虫,如今,怕是也长成大姑娘了吧?还会缠着他要山果吃吗?离家三年,岁月如梭。

最初无尽的思念,早己在残酷的修仙界磨砺下,被深深压入心底,化作支撑他前行的动力。可如今,外派任务在即,归期渺茫,这被强行压制的情感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汹涌地翻腾上来。

有对重逢的渴望,有衣锦还乡的隐秘期盼,更多的,却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怯”。他怕看到的不再是记忆中的模样,怕自己这一身“仙气”与那个淳朴的小山村格格不入,更怕……此番相见,不知何时是再见之期。

几个时辰的御剑飞行,数百里的距离转瞬即逝。熟悉的山峦轮廓出现在视野尽头,白云镇那低矮却连绵的屋舍也渐渐清晰。

镇子还是老样子,和他离开时几乎没什么变化,街道上行人依旧,店铺照常开张,空气中弥漫着世俗的烟火气。

林野在镇外一处僻静角落降落,收起飞剑,整理了一下衣袍,缓步走向镇中心那座熟悉的建筑——【白云客栈】。

林野踏入【白云客栈】,熟悉又陌生的陈设让他恍惚了一下。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几张零散的桌椅上。

他没有急着落座,目光平静地扫过大堂,最终落在柜台后那个正在拨打算盘的身影上——大伯林大海。三年未见,大伯的两鬓添了明显的霜白,身形似乎也微微发福,但那股精明干练的气质却更胜往昔。

一个机灵的店小二立刻迎了上来:“客官里面请!您是……”

林野微微一笑,声音清朗:“我找林掌柜,烦请通报一声,故人来访。”

他的目光始终落在大伯身上。店小二一愣,见这少年气质非凡,不像是寻常访客,连忙应声跑向后堂。

林大海听到“故人来访”,放下算盘,带着几分生意场上的惯性笑容,踱步而出。

当他的目光与窗边那静静站立的青袍少年对上时,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这少年……好生熟悉!挺拔的身姿,清秀的面容,尤其是那双眼睛,沉静中带着一丝他无比熟悉的光芒……林大海的心猛地一跳,一个几乎不敢相信的念头电光火石般闪过脑海。

他脚步踉跄了一下,死死盯着那少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声音。林野看着大伯脸上那从疑惑、震惊到狂喜的剧烈变化,心中也是暖流涌动,鼻尖微微发酸。

他主动上前一步,声音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激动和沙哑:“大伯,我回来了。”

“野……野儿?!”林大海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冲上前,双手紧紧抓住林野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将他揉进身体里,声音更是激动得不成调:“真的是你!我的好侄儿!你可算回来了!”

“刚从宗门出来,办点事,顺路回来看看。”林野任由他抓着,脸上也露出笑容。

周围的食客和小二都好奇地望过来。林大海这才意识到失态,连忙拉着林野。

“走走走,去后院说,去后院说!”

他不由分说,拉着林野穿过大堂,来到后院一间雅致的厢房。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视线,林大海才松开手,激动的心情仍未平复。

“快坐快坐!饿了吧?我这就让厨房给你做点好吃的!”

“大伯,不急。”林野拉住他,“先坐下说说话吧。”

林大海这才按捺住,在桌边坐下,目光却一刻也离不开林野,仿佛要将这三年的空白都看回来。

“好小子,长高了,也结实了,跟你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在宗门……还好吧?”

雅间内,叔侄二人相对而坐。林野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讲述着这三年的经历——如何侥幸拜入炼丹阁,成为一名人人敬羡的炼丹师,修为如何从炼气初期提升至中期,以及此次领受宗门任务,将要外派宁远城……他刻意隐去了其中的九死一生和明争暗斗,只拣选那些足以让家人安心和骄傲的部分。

即便如此,林大海也听得时而屏息凝神,时而又忍不住拍案叫好。当听到“炼丹师”三个字时,他更是激动得满脸通红,看向林野的目光充满了难以置信的自豪与敬畏。

“炼丹师!炼气中期!好!好啊!林家祖坟冒青烟了!”林大海用力搓着手,眼眶,“我就知道,你小子不是池中之物!你爹娘要是知道了,不知道该多高兴!”他猛地站起身,“不行,得赶紧回去!我这就去安排,备上好东西,咱们风风光光地回村!”

看着大伯忙前忙后,亲自挑选着那些在他看来普通,但在乡亲们眼中却十分体面的糕点布料,林野心中五味杂陈。

片刻后,一辆装饰一新的马车停在客栈后门。林大海亲自扶着林野上了车,自己也跟着坐了进去,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

“走,野儿,咱们回家!”

马车缓缓启动,车轮压过青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透过车窗,白云镇渐渐远去,前方是蜿蜒的山路,路的尽头,是他阔别三年的家,还有那些日思夜想的亲人。

林野靠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暖的弧度,心中充满了期待,也夹杂着一丝近乡情怯的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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