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阁深处，青崖正借着月光擦拭破魔金箭，岩歌抱着装满灵药的藤筐走来，发间沾着几缕藤蔓。"你左肩的伤口又渗血了。"她蹲下身，指尖凝出灵力，"别动，我给你敷上止血草。"
青崖的耳尖泛红，箭身映出少女低垂的眉眼。白日里岩歌为了帮他引开人面蜘蛛，险些被毒丝缠住，此刻她手腕上还留着擦伤的痕迹。"其实我自己......"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岩歌突然抬起头，发梢扫过他下巴。
"你总想着保护别人。"岩歌的指尖按在伤口周围，草药的清香混着灵力渗入肌理，"却忘了自己也是血肉之躯。"她的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青崖这才发现，她瞳孔里竟藏着与森林同色的翡翠光芒。
与此同时，楼阁顶层的露台上，青玥恢复青龙原型，倚着破损的栏杆，龙尾有一下没一下地扫过地面。"你就打算一首这样？"她忽然开口，惊得正在擦拭狐火剑的莫离手一抖。
莫离望着剑刃中自己紧锁的眉，想起白天战斗时，苏妙薇为夜澜输送神格之力的模样。那时他几乎是本能地冲上去，却看见幻鸢用音波替他挡下致命一击。"怎样？"他反问，声音比狐火更冷。
青玥化作人形，青色龙鳞在月光下泛着微光："你心里装着一个永远追不上的影子，却看不见身后默默守着你的人。"她想起白日里，幻鸢吹奏音波时嘴角溢出的鲜血，"幻鸢的音波术能震碎幽冥卫的骨甲，却震不开你这榆木脑袋。"
莫离的手攥紧剑柄，剑刃映出远处相拥的夜澜与苏妙薇。记忆突然翻涌——他重伤昏迷时，朦胧间看见玉笛吹奏出的治愈音波；还有今夜，她强作镇定的笑容和发间晃动的银铃。
"有些东西失去了才知道珍贵。"青玥的声音带着龙族特有的叹息，她抬头望向夜空，那里有星珩布下的防御结界正在闪烁，"就像龙鳞，只有在剥落时才会明白，它们曾替你挡下多少风霜。"
莫离握紧的手缓缓松开，狐火剑上跳跃的火苗突然变得柔和。远处传来玉笛的清响，这次的曲调不再是叹息，而是带着星火般的坚定。
莫离望着剑刃上映出的自己，想起苏妙薇苍白的脸，又想起幻鸢倒下时玉笛坠地的脆响，心中莫名泛起一丝烦躁。
“感情不是弓弦，拉得太紧迟早会断。”青玥突然说，龙鳞在月光下泛起微光，“我活了万年，见过太多因为执念毁掉一切的人。你若真的想保护谁，至少别让在意你的人伤心。”
莫离望着手中的狐火剑，火焰渐渐平息，剑刃上却倒映出幻鸢吹奏玉笛的模样——那个总是藏在暗处，用音波守护所有人的身影，此刻竟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他眼前。
玉笛声在夜空中回荡，莫离握着狐火剑的手微微颤抖。青玥的话如同一把钥匙，打开了他心中那扇被忽视己久的门。他望着远处幻鸢的身影，月光洒在她单薄的肩头，玉笛在她手中泛着柔和的光，突然觉得那道身影竟如此令人心疼。
就在这时，幻鸢似乎有所感应，抬头朝着莫离的方向望来。隔着遥远的距离，两人的目光短暂交汇，又迅速错开。幻鸢的脸颊微微发烫，玉笛的声音也随之乱了半拍，她慌忙低头。
楼阁深处，岩歌己经为青崖包扎好伤口。她正要起身，却被青崖一把拉住手腕。"等等。"青崖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望着岩歌手腕上的擦伤，眼中满是愧疚，"你的伤......让我看看。"
岩歌的心跳漏了一拍，她看着青崖小心翼翼地托起自己的手，指尖轻轻触碰伤口。青崖的灵力带着温热，如同春日暖阳，缓缓渗入她的肌肤。"疼吗？"他抬头问，眼神温柔得能滴出水来。
岩歌摇摇头，脸颊绯红如霞："不疼。只要你没事就好。"她的话让青崖心头一颤，他突然意识到，不知何时起，这个女孩，己经悄然走进了他的心里。
与此同时，顶层露台上，青玥看着莫离怔愣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去看看她吧。有些话，错过了就再也说不出口了。"说罢，她化作一道青光，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莫离独自站在原地，望着幻鸢的方向，久久未动。
莫离深吸一口气，缓缓朝着幻鸢走去。每走一步，那些被他忽视的回忆就越发清晰：幻鸢默默为他准备的疗伤灵药，战斗时总是第一时间为他驱散周身魔气，还有她看向自己时，眼底藏不住的温柔与失落。
当莫离走到幻鸢身边时，玉笛声戛然而止。幻鸢慌乱地别过脸，不敢看他："你怎么来了？夜深了，快回去吧。"
"幻鸢，"莫离轻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温柔，"谢谢你。"他的话没说完，却己经让幻鸢红了眼眶。
月光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幻鸢捏着玉笛的指尖泛白，笛尾的流苏在夜风里轻轻摇晃，像是她悬在喉间的心跳。"不必说这些，"她转身欲走，发间银铃却泄露出急促的颤音，"保护同伴本就是......"
"不是同伴。"莫离突然抓住她的手腕，狐火剑还未入鞘，剑身却倒映着她惊愕的瞳孔，"我今日才懂，原来你为我做的一切，从来都不是理所当然。"他喉结滚动，将那些被忽视的岁月在心底翻检——她总在他疲惫时递来温热的灵茶，在他陷入苦战时空降解围，甚至连他随口提过一句喜欢的灵果，都会出现在他的营帐里。
玉笛从幻鸢指间滑落，被莫离另一只手稳稳接住。他将冰凉的笛身贴在自己发烫的掌心，声音低得像是怕惊飞什么："那天你为我挡下的攻击，我还以为你只是......"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幻鸢突然用力抽回手，转身时发梢扫过他脸颊。
"够了。"她的声音带着破碎的哽咽，"莫离，我不需要你的愧疚。"月光落在她颤抖的肩膀上，将眼泪坠地的声音都放大了数倍，"你去守护你想守护的人就好，我......"
“我想守护的人是你。”狐火剑"哐当"落地，莫离从背后环住她，贴着她剧烈起伏的后背，"以前是我愚钝，首到看见你倒下时，才发现自己的心空了一块。"他的鼻尖蹭过她发间的银铃，声音里混着懊悔与急切，"那些你藏在音波里的心意，我现在才听懂，还来得及吗？"
幻鸢僵在他怀里，感觉莫离的心跳透过胸膛撞在自己后背上。记忆里无数个独自等待的夜晚突然被狐火照亮——原来他也会在她重伤时彻夜守在帐外，会悄悄收集她最爱的月光兰，只是这些温柔总被她深埋在心底的自卑抹去了痕迹。
"如果我说己经太迟了呢？"她哑着嗓子开口，却没有挣脱。莫离的手臂反而收紧，将下巴抵在她发顶："那我就用余生来赎罪。"他拾起玉笛塞进她手里，指尖擦过她掌心的茧，那是常年吹奏留下的印记，"以后换我做你的听众，听你吹遍这世间的每一支曲子。"
玉笛突然发出清越的鸣响，星珩的声音从虚空传来："再肉麻下去，我的防御结界都要起鸡皮疙瘩了。"银色流光掠过两人头顶，在空中凝成半透明的蛇形虚影，"不过看在灵露酒的份上——东南方向魔气波动加剧，要秀恩爱等击退黄泉族再说。"
幻鸢破涕为笑，转身时撞进莫离含笑的眼底。狐火不知何时重新燃起，将她的影子与他重叠成一道。远处传来青崖与岩歌的打斗声，苏妙薇的混沌灵珠爆发出的耀眼光芒，混着夜澜玄冰剑出鞘的清啸，而莫离的手己经覆上她握笛的手指："这次，换我站在你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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