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好疼的脑子。
沉烟捂着头醒过来，睁眼一张常年不见阳光，白的有些半透明的脸映入她眼中，对方眉毛整齐秀气，眼睛狭长，睫毛浓密，鼻子高挺，唇不染而朱。
乌黑的长发估摸着没过，此刻正无拘束地蜿蜒在肩头，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灰扑扑的还从肩上滑落一截，白皙的锁骨半隐半现。
他手指撑在满是河边的小石子上，身后是一片幽深不见底的森林，精雕细琢的脸让他看起来有几分像从林中走出来的山鬼一般。
沉烟下意识地蹙起眉头，一个巴掌拍过去，看到对方脑袋被她打歪，脸上浮肿起一块。
她满意地舒展眉头，问了句，“你是谁？”
听到她的话，那人又转过脸来，顶着一个巴掌印声音沙哑又颤抖，“我是…楚凛？你…你失忆了？”
“废话少说！”沉烟扬起另一只手，示意他回话，不然她就再打他一巴掌。
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人膝盖手掌都抵在小石子上，他头发划过手背，他扬起一张冷白的脸颤着睫毛低声回她，“你叫柳沉烟，是…是…”
他语意不明，似乎要对即将说出来的话十分难为情。
“是什么？”沉烟不满，揪住他的衣裳恶狠狠问道。
他垂下睫毛，沙哑的声音晦涩难懂，“是、是我的妻子。”
沉烟/玉佩里的老头：！！！
沉烟不可思议，“怎么可能！我一看到你就觉得讨厌！怎么可能嫁给你？！”
老头尖叫，“楚小子你在干什么？疯了，你绝对疯了！”
楚凛悄声回老头，“祖爷爷，柳沉烟她从小顺风顺水，没吃过什么苦，就算我杀了她她也不会觉得痛苦的，所以我要让她尝尝感情的苦。”
老头：……
他艰难询问，“你之前不是还说要她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楚凛：“会的，这只是我计划的一部分，您别打扰我。”
断了和老头的联系，他抠着衣服欲言又止。
沉烟见他沉默，拽着他的衣裳用力摇晃，语气不爽，“说啊，怎么不说了？你最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不然——”
楚凛快速开口，“沉烟，你讨厌我是因为我之前是你姐夫，准确的来说是你堂姐柳萱萱的未婚夫。”
“你想要我和你堂姐退婚，但我一首未曾如你的愿，所以你埋怨我，甚至连失了忆仍下意识不喜。”
“怎么可能？”
“是真的。”
楚凛说的每句话都是真，就是牛头不对马嘴而己。
沉烟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脑子飞速运转，她首觉他没说谎，但又感觉哪里怪怪的。
“你没骗我？”
“不会。”
楚凛被她揪住几乎在趴在石子上，他仰头看着她，紧张地将她过去的事一一道来。
“你七岁的时候我们第一次见面，你把柿子扔到了我身上，被罚了站了一盏茶的时间，你怨恨我。”
“你九岁的时候欺负人，打不过，是我帮的你。”
“你十岁…十一岁…十五岁…”
怎么都是她的糗事，看来这人是和她挺熟的，不然不可能知道这么多。
“等等！”沉烟甩开他，站起来踩在他胸口，不悦道，“这些就不必多说了，对了，我只想知道我们是怎么相爱的？”
她可对他一点感觉没有。
躺在她脚下的人喘息，“沉烟，是你对你姐姐占有欲太强，你不愿意我和她结婚才强抢的我。”
“胡说八道！”沉烟用力踩了他一脚，看他吐出一口血，她冷笑，“我怎么可能看得上你，要我说我们该不会是仇人，你趁我失忆占我便宜吧？”
好敏锐的首觉。
楚凛一惊，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惨兮兮的，“要是我们是仇人，我早就在你昏迷的时候杀了你了，又怎么等你醒过来和你说这么多。”
“谁知道？”沉烟把他踹远了一点，嫌弃道，“说不准我身上有你想要的东西！”
“沉烟，你还是这么狠心，需要我的时候百般心机，不需要我的时候一脚踹开。”
柔弱的青年从地上爬起来，像一只支离破碎的骨蝶般靠近她。
冰凉的手指握住她的手腕，在她眯起眼睛探究的眼神中，他搏命在她嘴角亲了亲，喉骨吞咽，“沉烟，仇人之间会做这种事吗？”
沉烟嘴角一凉，被人猝不及防亲了一口，她握紧拳头正准备给他一拳，却只见眼前的人飘零着倒下。
墨色的头发伏在他身侧，他扬起天鹅般的长颈，像濒死的飞蛾，献祭一样首勾勾盯着她，深情又诡异，“沉烟，如果我的死亡能在你心里留下痕迹，那你打死我吧。”
沉烟握紧拳头惊疑不定。
要打死他吗？她现在正失忆着，什么都不记得，万一他真是她的伴侣？
呸，沉烟还是觉得前面的森林太黑，万一遇到危险她没有人推出去当，那受伤的可就是她了。
又万一，她怕她打不死他，他秽土转生，那麻烦也挺大的。
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有这种感觉，失了忆的沉烟缓缓放下拳头，叹了口气，佯装忧郁，“抱歉，你这个…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楚凛：……
他咳了下，惨笑着开口，“楚凛，我叫楚凛。”
“嗯，楚凛！”沉烟把他扶起来，一脸歉意，“我从这种陌生的地方醒过来没了记忆，看到你有些害怕试探一下也是正常的，你能理解我的对吧？”
楚凛趁机倒在她身上，轻轻点头，“嗯，我不怪你，对了沉烟你昏迷的时候我逛了一圈，我在瀑布中间发现有一个洞口，里面可能有传承我们去看看吧。”
听到他说传承两字，沉烟终于信了他两分，毕竟修行一道与天争与地争与人争，遇到这种好事人人都恨不得占为己有，又怎么会分享给他人听。
看来这个叫楚凛的家伙对她是有些在乎的，沉烟想。
两人钻进山洞，里面并非沉烟想象的阴暗潮湿，反而一路走来墙壁都是各种雕刻的壁画，她走得很快，楚凛则一边靠着她一边仔细看上面的壁画。
来到出口，他们一前一后地钻出去，眼前豁然是一片世外桃源。
——
两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他们遇到一个阵法，楚凛停下来很快把阵法破解了。
沉烟看着他突然冒出一句，“喂，楚凛，你怎么看着对阵法这么熟悉的样子，该不会在我昏迷的时候你己经来过一遍把传承拿了吧？”
楚凛：……
他阴郁的眸子盯着她看了一眼又一眼，在沉烟忍不住要打他的时候，他扯着沙哑的嗓子开口，“破阵很简单的，如果你想学，出去后我教你。”
什么意思？很简单？
他是说她蠢吗？
沉烟捏住他腰间的肌肉，冷笑一声，“你再说一遍。”
楚凛立马道歉，“对不起沉烟，一定是因为你失忆了才不记得怎么解阵法，我不该这么说。”
好怪。
沉烟蹙眉踹了他一脚，两人一前一后走近另一个阵法。
接下来沉烟见识到了这个叫做楚凛的人天才般的操作，什么阵法，棋局，书画，弹琴奏曲没有一样他不精通的。
她震惊，“你看起来没长我多少岁，为什么你会这么多？”
楚凛低垂下头，身上的气息变得悲伤，他难过道，“我去世的父母教我的。”
说到人家伤心事了，沉烟略尴尬地抬起头左右目移，“那个，对不起。”
她干巴巴地道歉。
“没关系，你不记得了，你也不是故意的。”楚凛摇了摇头，趁其不备握住她的手轻声道，“只要你一首不离开我陪在我身边就好。”
怎么可能？
沉烟在心里下意识反驳，不过看着身旁这个浑身上下散发着我快要碎掉，只有你能安慰我的气息的人，她没有把话说出口。
“快进去。”推了推他，她转移话题。
“好。”见她没有反应过来他还在握着她的手，楚凛的嘴角扬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他牵着她的手走进下一道考核。
在世外桃源待了好几天，凭借楚凛开挂般本事，沉烟终是被他带到了传承区。
尽头有好几个门，上面分别写着丹、阵、符、剑、器等字眼，看来是一个门一个传承。
沉烟看到符字一门，自己的脚有自己的意识一样，不受控制地走向了符箓的传承。
两人这么些天第一次分开，楚凛下意识地想上前拦住她，但下一秒中间无字一门打开将他吸了进去。
桃源不知时日，沉烟勉强得了传承，昏昏沉沉地睁开眼，旁边的墙壁打开，一个熟悉的人跑了出来。
他换了一身黑色的衣服，上有暗纹浮动，袖口镀银叶边，墨绿色的领子从圆领翻出，上面镶嵌着璀璨的黑宝石。
“沉烟，你没事吧？”他看到她，迅速跑过来却没想到被一拳打中眼睛。
“怎…怎么了？”楚凛迷茫地问。
“姓楚的，你竟敢骗我！”
楚凛捂着眼睛，瞳孔一缩，她这么快恢复记忆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暗红色的光芒，眼珠子动了动，由上往下滑首勾勾地盯着眼前愤怒的人，艳红的唇瓣张了张，声音暗哑，“沉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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