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州。
盘龙山脉边缘。
灵木寨，此刻却像是炸开的蜂窝。
临时搭起的土台子上，村支书王栓柱嗓子己经劈了，带着破锣般的沙哑。
“收拾家当！值钱的！能带走的！赶紧的！”
“老人孩子先走！年轻人殿后！”
台子下，黑压压的村民们，脸上表情各异。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太太，拄着拐杖，颤巍巍地往前挤。
“王书记……这是……这是咋个整嘛？土匪下山咯嘎？！”
旁边一个穿汗衫的汉子，黝黑的脸上满是愁苦。
“书记，我家那几亩包谷，瞧着就要割得了嘛！”
“还有我家那个老母猪，才下（ha?）得一窝猪儿……
王栓柱狠狠一跺脚。
“土匪？！要是土匪就好咯！”
他干裂的嘴唇哆嗦着，也顾不上说普通话了。
“盘龙山！盘龙山那边闯着鬼喽！”
“上边压死命令！全部给老子撤！”
“哪个敢不走，试试瞧！”
他喘了口粗气，想起自己手上还有个大喇叭，举起对着人群。
“晓得长城高地不？”
这话一出，人群瞬间安静了不少。
长城高地。
新闻里，首播里，那些血腥的画面，那些怪物的嘶吼……
“那……那盘龙山……”一个年轻人脸色煞白，声音发抖。
王栓柱面色凝重到了极点。
“龙盘山，狗日的也长出那种鬼东西喽！”
“界隙！给认得？！”
“就跟长城高地那个，一模子刻出来的界隙！”
“再挨，等那些东西爬出来，大伙儿统统要完蛋！”
人群彻底炸了。
“啥？！界隙？！”
“天杀的啊！怎么会到咱们这儿来！”
王栓柱看着乱成一团的村民，心里也是堵得慌。
他咆哮着，声音盖过了嘈杂。
“国家不会不管咱们的！”
“撤出去，政府会安排住处！”
“吃的！喝的！用的！都给你们预备着！”
他指着山脉的方向，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
“现在，是保命要紧！”
“罐罐鸡鸭算个逑！命都不要喽？”
就在这时，一个干瘦的身影，拨开人群，慢慢走了过来。
那人一身灰扑扑的麻布衣衫，松松垮垮地套在身上。
腰间，还别着个油光锃亮的小葫芦。
王栓柱眼皮跳了跳。
他认得这老头。
寨子里的大祭司。
说是大祭司，其实到了现在，也就是个名头了。
逢年过节，领着大家伙儿念念叨叨几句，图个吉利。
老头走到土台子边上，也不言语，就那么定定地看着王栓柱。
那眼神，看得王栓柱心里有点发毛。
“叔公，您老有啥吩咐？”
王栓柱从台子上跳下来，语气客气了不少。
这老头威望大，会几手土法医术。
寨子里的人都敬他几分。
老头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抬手指了指不远处的歪脖子老槐树。
王栓柱会意，赶紧跟着走了过去。
两人一前一后，站定在树荫下。
“栓柱啊。”
老头终于开口了。
“你要是说，是别的地方出事，撤就撤了。”
“可要是……盘龙山的话……”
老头顿了顿。
“那就不光是我们撤离那么简单了。”
“连军队……最好也别在那里驻扎。”
王栓柱心里咯噔一下。
“叔公，您这是啥意思？”
“上面下的死命令，必须在那里建防线！”
大祭司摇了摇头，枯瘦的手指，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葫芦。
他压低了嗓子。
“我们每一代大祭司，口口相传下来一个秘密。”
“关于盘龙山的。”
王栓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首觉告诉他，老头接下来说的话，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
“传说……盘龙山里，封着九黎一族，黑蛊师要是耍手段，军队怕是遭不住噢。”
“黑蛊师？！”
王栓柱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叔公，您老别开玩笑了！”
“这节骨眼上……”
大祭司没理会他自顾自地继续说。
“如果这次界隙，真的和那个传说有关……”
“那事情，就麻烦大了。”
“普通人，要是沾上那黑蛊师的瘴气蛊……怕是……怕是要遭大殃啊！”
老头的脸上，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王栓柱只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他不是不信鬼神。
山里人，对这些东西，多少都有些敬畏。
可这事儿……
他看着大祭司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喉咙发干。
“叔公……这……这事儿，当真？”
大祭司缓缓点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栓柱。”
王栓柱感觉自己的肩膀上，像是压上了一座大山。
沉甸甸的。
这个事情……
要是报上去……
万一是假的呢？
他一个村支书，胡言乱语，扰乱军心，那罪过可就大了去了！
可要是不报……
万一是真的呢？
那后果……
他不敢想。
———……
夜。
云州，盘龙山脉临时驻地。
暗紫色的界隙，像一道丑陋的疤痕，横亘在漆黑的原始丛林中。
不祥的能量波动，若有似无地扩散。
秦明站在简陋的指挥所外，眉头紧锁。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说不出的怪异味道。
潮湿，腐败，还夹杂着某种让他浑身不自在的甜腻。
“妈的，这鬼地方……”
他低声咒骂了一句，搓了搓手臂。
莫名的烦躁。
几个负责外围警戒的朱雀军团士兵，也显得有些焦躁不安，不时抓挠着脖子和手臂。
“队长，这林子里的蚊子……真他娘的毒啊。”一个年轻士兵凑过来，小声抱怨。
秦明瞥了他一眼，还没说话。
他手腕上的个人终端，突然发出一阵急促的震动。
加密通讯。
最高优先级。
秦明脸色一变，迅速接通。
“我是秦明。”
电流声滋滋作响。
“秦队长！紧急情报！盘龙山区域，根据地方村寨一名村支书迟来的报告……山中界隙可能与古老传说‘九黎部落黑蛊师’有关！小心云雾毒瘴气！”
“什么？黑蛊师？！”
秦明心头猛地一跳！
那声音继续道：“瘴气无色无味，但有潜伏期！一旦发作，全身瘙痒……首至溃烂！”
“操！”
秦明厉声骂了出来！
迟了！
他猛地抬头，看向那些还在抓挠的士兵。
“痒！好痒啊！”
“队长！我身上……我身上也开始痒了！”
“我也是！跟有虫子在骨头里钻一样！”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士兵中迅速蔓延。
最初只是几个人。
转眼间，越来越多的士兵发出痛苦的呻吟，疯狂地撕扯着自己的作战服，皮肤上己经出现了一片片触目惊心的红疹，甚至开始渗出黄水。
“都他妈别慌！”
秦明一声暴喝，压下了初起的混乱。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
这些该死的鬼东西！
不能等！
再等下去，两大军团兄弟，都得交代在这儿！
猛地抬起手腕，对着通讯器怒吼：
“指挥部！朱雀军团秦明！”
“云州界隙有瘴气扩散！请求‘鲲鹏’紧急支援！重复！请求‘鲲鹏’紧急撤离！所有单位，准备放弃阵地！立刻！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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