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沙…沙…”
那声音，像无数冰冷的爪子挠在窑洞口的积雪上，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不再是风雪的呜咽，而是真真切切的、带着死亡节奏的脚步声！
窑洞里，空气凝固成了冰坨子。粗重的喘息声，心脏擂鼓般的狂跳声，灶膛里柴火爆开的噼啪声，混在一起，搅得人头皮发麻。
“呜汪！汪汪汪——！”
凶狠短促的狗吠，像炸雷劈在死水上！紧接着是“噗噗”几声装了消音的闷响！子弹打在窑洞土墙上的声音！
“八嘎！支那猪！滚出来！”嚣张的日语吼声穿透风雪，像毒蛇的信子舔舐着每个人的耳膜！
“轰——！”
窑洞那扇用粗树枝和草绳勉强编成的破门板，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猛地从外面撞开了！堵在门口的柴火垛子剧烈摇晃，顶在最前面的石块“哐啷”一声被撞开更大的缝隙！
几道穿着土黄色军大衣、端着刺刀的身影，在手电筒光柱和狼狗猩红舌头的映衬下，如同地狱里爬出的恶鬼，挤在缝隙外！刺刀的寒光晃得人眼晕！
“打！”老班长目眦欲裂，嘶吼几乎破音！布满老茧的手指狠狠扣下扳机！
“砰！”
老套筒沉闷的枪声在狭窄空间里炸响！冲在最前头那个鬼子胸口猛地爆开一团血雾，惨叫着向后栽倒！
“杀进去！”鬼子军官的咆哮带着气急败坏！
“杀啊——！”柱子和大壮眼珠子血红，像两头被逼到绝境的疯牛，抄起沉重的铁锹和柴刀，迎着刺刀和手电筒刺眼的光，怒吼着扑向那狭窄的死亡缝隙！栓柱拖着伤腿，也嚎叫着举起一根粗大的顶门杠！
“噗嗤！” “咔嚓！” “啊——！”
惨嚎！怒吼！金属碰撞！骨头碎裂！滚烫的血在昏黄油灯和惨白手电光下飞溅！窑洞门口瞬间成了血肉磨坊！
窑洞深处，乡亲们的惊叫被死死压在喉咙里，变成压抑的呜咽。
李雪用身体死死挡住裹在破棉被里的陆远和石头，后背紧贴着冰冷的土墙，牙齿咬破了嘴唇，血腥味在嘴里弥漫。
王大爷抄起一根烧火棍，挡在妇孺前面，老脸扭曲，花白胡子都在抖。
陆远依旧在昏迷中。然而，就在那震耳欲聋的枪声和惨嚎响起的瞬间，他那紧闭的眼皮下，金色的瞳孔，极其微弱、不受控制地剧烈收缩了一下！
一股冰冷、粘稠、带着剧毒和暴戾气息的意念，如同沉睡在深渊的毒龙被惊醒，猛地在他混乱的识海深处翻腾起来！这股意念充满了毁灭的欲望，疯狂地冲击着他仅存的意识！
“呃…嗬…” 昏迷中的陆远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比刚才清创时还要猛烈！捆着他的草绳深深勒进皮肉里！
“陆远！”李雪惊呼，死死按住他抽搐的身体，感觉手下那具躯体的温度在急剧升高，皮肤滚烫得吓人！
她低头看去，只见陆远左臂上那块刚刚清理过、用布条包扎的伤口处，暗红的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地向外渗透！
瞬间染透了布条！更可怕的是，那渗出的血，颜色迅速变得深黑发亮，如同墨汁！
一股比之前浓烈十倍、带着铁锈和腐烂气息的腥臭味，猛地爆发出来，瞬间压过了门口的血腥味！
“毒！毒又发了！比刚才更凶！”
李雪脸色惨白如纸，声音带着绝望的颤抖。
她看到陆远在外的皮肤上，以伤口为中心，一道道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的青黑色血管纹路，正迅速地向西周蔓延！
他的呼吸变得极其急促而微弱，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每一次呼气都带着浓重的血腥气！
金色的视界里，那代表毒素的浓稠黑气，如同失控的洪流，正疯狂地吞噬着陆远体内最后一点代表生机的微光！那黑气翻滚、咆哮，充满了暴戾和毁灭的意志！
门口，死亡搏杀还在继续！
“柱子！小心！”大壮狂吼一声！一个鬼子兵借着同伴尸体的掩护，刺刀毒蛇般捅向柱子的小腹！
柱子躲闪不及，只来得及侧身！“噗嗤！”刺刀狠狠扎进了他的大腿外侧！血花爆开！
“啊——！”柱子痛吼一声，反手抡起沉重的铁锹，用尽全身力气狠狠拍在鬼子的脑袋上！“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鬼子兵哼都没哼一声，软软倒下。
“柱子哥！”栓柱目眦欲裂，拖着伤腿想扑过来，却被另一个鬼子兵刺刀逼退！
大壮那边也被两个鬼子缠住，柴刀舞得呼呼生风，却险象环生！
老班长手里那杆老套筒成了烧火棍，只能勉强用枪托砸开刺来的刀锋！
西个人拼死堵着门口，身上都挂了彩，鲜血染红了破棉袄！
“顶不住了！班长！”大壮嘶声大吼，声音带着绝望。
窑洞深处，陆远的抽搐越来越剧烈，喉咙里的嗬嗬声越来越响，那墨黑的毒血汩汩地往外冒，染黑了大片被褥。
他身上蔓延的青黑色血管纹路，己经爬上了脖颈，正向脸颊蔓延！整个人像被架在烈火上炙烤，又像被拖入冰窟深处！
李雪看着陆远那张在剧毒和痛苦中扭曲变形、迅速失去人色的脸，又看着门口浴血苦战、随时可能崩溃的防线，巨大的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彻底将她淹没。
完了…都完了…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念俱灰的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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