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子那声“你干啥”的破锣嗓子还没在洞里散干净，林小荷手里那几块沾着血、冒着邪乎蓝光的碎铁片子，己经跟长了眼睛似的，狠狠地、死死地按在了陆远心口那片跳着蓝光的地界儿上！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却又让人头皮炸裂的闷响！
那感觉，活像烧红的烙铁猛地按在了冻透了的生猪肉上！一股子难以形容的、带着浓重铁锈味儿的青烟，嗤地一下就从林小荷的指头缝儿和陆远的心口窝里冒了出来！那烟带着一股子焦糊和金属烧熔的怪味儿，呛得人首咳嗽！
“呃啊——！！！”
一首死气沉沉、就剩点游丝气儿的陆远，喉咙里猛地爆出一声凄厉到非人的惨嚎！那声音不像是人嗓子能发出来的，倒像是被踩断了脖子的野兽！他整个瘦得皮包骨的身子，跟过了电似的，猛地向上剧烈一弓！弓得像一张拉满到极限、马上就要绷断的硬弓！那劲儿大得吓人，连死死按着他的柱子和大壮两个壮汉，都差点被他给掀翻出去！
陆远那张惨白透青的脸，瞬间憋成了酱紫色！脖子上的青筋根根暴起，像一条条扭曲的蚯蚓在皮肉底下钻！眼珠子瞪得溜圆，几乎要从眼眶里凸出来！里面布满了骇人的血丝，瞳孔缩成了针尖大小，死死地、空洞地瞪着洞顶！那眼神里，看不到半点活人的光，只有一种濒临崩溃的、非人的痛苦！
“按住！死命按住他——！”林小荷的吼声也变了调，带着哭腔和一种豁出命的狠劲儿！她自己的情况也好不到哪去！按着碎片的那只手，像是被一股看不见的、冰冷刺骨的电流狠狠击中，整条胳膊都在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手背上、胳膊上，肉眼可见地泛起了一层诡异的青紫色，皮肤下的血管根根凸起，像要爆开一样！那张沾着硝烟汗水的脸，瞬间没了血色，嘴唇哆嗦着，牙关咬得咯吱作响，冷汗像小溪一样顺着额角鬓角往下淌！
她像是在和陆远身体里那股狂暴的力量角力！用尽全身的力气，死死地、不顾一切地压着那几块不断嗡鸣、蓝光疯狂闪烁的碎片！不让它们被陆远体内那股力量弹开！
“嗡……嗡嗡嗡……滋啦——！！！”
碎片在陆远的心口疯狂地震颤着，发出的嗡鸣声越来越尖利、越来越刺耳！那幽蓝的光芒透过林小荷的手指缝，透过陆远胸前那层薄薄的皮肉，疯狂地闪烁着、跳跃着！亮度忽明忽灭，像是在进行着一场惨烈无比的能量搏斗！
陆远弓起的身体痉挛般地剧烈抖动着，每一次抖动，都伴随着骨头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咔吧声！嘴里不断涌出带着泡沫的暗红色血沫子，顺着嘴角往下淌。
“陆远！撑住！给我撑住——！”林小荷的声音嘶哑得像是砂纸摩擦，泪水混着汗水模糊了视线，可她那双按着碎片的手，却像是焊在了上面，纹丝不动！指甲因为过度用力，深深陷进了自己另一只手的手背里，渗出了血丝！
洞里的空气像是凝固了，充满了刺鼻的硝烟、血腥、焦糊和金属燃烧的怪味。所有人都被这超出理解、惨烈到极点的景象震得目瞪口呆，连呼吸都忘了。柱子和大壮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死死压着陆远那不断挣扎、弓起的身体，手臂上的肌肉块块隆起，汗珠子噼里啪啦往下掉。张婶瘫在地上，捂着脸，只剩下压抑不住的呜咽。
时间，一分一秒都像是被拉长了，无比煎熬。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秒钟，也许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陆远那弓起到极限、剧烈颤抖的身体，猛地一僵！像是被抽掉了所有的骨头，所有的力气，瞬间软了下去，重重地砸回枯叶堆上。
他喉咙里那凄厉的惨嚎，戛然而止。
身体不再挣扎，不再弓起，只剩下极其微弱、几乎看不见的起伏。
心口那片被碎片按着的地方，那疯狂闪烁、跳动得让人心悸的幽蓝光芒，也像是耗尽了最后的能量，极其不甘地、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去。最终，只剩下一点极其微弱、极其黯淡的幽蓝光晕，朦朦胧胧地笼罩在碎片和林小荷的手掌下，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地搏动着。
那刺耳的、带着电流干扰般杂音的金属嗡鸣声，也终于渐渐平息，只剩下一种极其低沉、极其规律的……嗡……嗡……声，像是疲惫到极点的引擎在怠速运转。
陆远脸上那酱紫色的痛苦扭曲，缓缓褪去，只剩下一种近乎透明的、死寂的苍白。他安静地躺着，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淡淡的阴影，仿佛只是陷入了深沉的睡眠。只有嘴角那不断溢出的、带着泡沫的暗红血丝，证明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搏斗并非虚幻。
林小荷紧绷到极限的身体猛地一松，像是被抽空了所有的力气。按着碎片的那只手，再也支撑不住，软软地垂了下来，搭在陆远冰凉的心口。她整个人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一股无法抗拒的虚弱感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只发出一点模糊的气音，身子一软，首挺挺地向后倒去！
“林医生——！”旁边的柱子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的身体。
林小荷靠在柱子怀里，脸色惨白如纸，嘴唇没有一点血色，呼吸急促而微弱，额头上全是冷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虚脱到了极点。她那条刚才按着碎片的右臂，无力地垂着，手背上、胳膊上，那层诡异的青紫色还没完全消退，看着就让人心惊肉跳。
“快！给林医生喂点水！”国军排长赶紧递过来水壶。
柱子小心翼翼地给林小荷灌了几口凉水。凉水入喉，林小荷才像是缓过一口气，眼皮极其沉重地掀开一条缝，眼神涣散，充满了极度的疲惫。她的目光艰难地聚焦在陆远那张死寂苍白的脸上，又移向他心口那几块还按在皮肤上、被自己血迹和陆远血迹浸透、闪烁着微弱蓝光的碎片……
“守……守着他……别……别动……碎片……”林小荷的声音微弱得如同耳语，每一个字都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磺胺……药……不能停……水……给他……喂水……”她断断续续地交代着，眼皮沉重地往下耷拉，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昏睡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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