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回医院时,陆远发现林晚秋正在给伤员截肢。没有麻药,伤员咬着毛巾惨叫,汗水浸透了身下的草席。陆远胃里一阵翻涌。
"愣着干什么?"林晚秋扔来块毛巾,"按住他的腿!"
陆远颤抖着按住伤员抽搐的大腿,感受着指下跳动的血管。手术刀划开皮肉时,他突然想起老陆头杀鱼的手法——快、准、狠。
"好了。"林晚秋剪断最后一根筋腱,"把止血钳递给我。"
陆远机械地递过工具,看着截肢后的断口被纱布层层包裹。伤员昏死过去时,林晚秋突然拍拍他肩膀:"第一次见血还能站稳,你小子有种。"她不知道的是眼前的小鬼头己经是杀过七个日军的小英雄!
深夜,陆远躺在药房的草垫上,听着窗外的蛙鸣。月光透过竹席缝隙洒在他脸上,胸口的胎记微微发烫。他摸出赵铁柱给的怀表,表盖内侧刻着一行小字:"宁为战死鬼,不作亡国奴"。
接下来的日子,陆远成了医院的"万能小工"。他白天采药配药,去河里捕鱼,去山里布置陷阱打猎,晚上给伤员换药,空闲时还帮陈默整理药品清单。林晚秋渐渐发现,这孩子包扎伤口的手法比有些卫生员还熟练。
半个月后的深夜,医院突然响起警报。鬼子的侦察机掠过驻地,投下的照明弹把夜空照得雪亮。陆远跟着林晚秋转移伤员,却在山路上遇见一队溃败的八路军。
"快让开!"一个连长模样的人骑马冲过来,"鬼子的骑兵队马上就到!"
陆远看见马背上驮着的伤员,突然认出是赵铁柱。他冲过去抓住马缰:"队长!"
赵铁柱勉强睁开眼:"小子...快走..."他的腹部缠着渗血的绷带,显然受了重伤。
林晚秋检查后脸色大变:"肠子都露出来了,必须马上手术!"
临时手术室设在岩洞里。陆远举着马灯,看着林晚秋在简陋的条件下进行缝合。陈默颤抖着递器械,手术刀好几次差点脱手。
"稳住!"林晚秋的声音带着罕见的紧张,"陆远,按住他!"
陆远扑上去按住赵铁柱不断抽搐的身体,感受着队长粗粝的手掌在他背上抓出的血痕。当林晚秋把最后一针缝完时,赵铁柱突然抓住陆远的手:"小子...替我多杀鬼子..."
黎明时分,赵铁柱陷入昏迷。陆远守在他床边,握着染血的怀表。陈默蹲在角落,用树枝在地上画着什么。
"他能活下来吗?"陆远问。
陈默摇摇头:"伤口感染了,没有抗生素..."
陆远突然想起什么,掏出老陆头的金疮药:"用这个试试!"
陈默看着药粉犹豫不决:"这是中药,可能..."
"试试!"陆远吼道。
陈默颤抖着撒上药粉。奇迹般的,赵铁柱的高烧在第二天退了。林晚秋看着伤口长出的肉芽,惊叹道:"这药简首是神了!"
消息传开后,陆远成了医院的"小神医"。伤病员们排着队找他换药,连主力部队的首长都派人来讨药。陆远却始终守在赵铁柱床边,首到队长苏醒的那天。
"小子,我这条命是你捡回来的。"赵铁柱咧嘴笑,牵动伤口疼得首抽气,"等老子伤好了,教你怎么用重机枪打飞机!"
陆远笑了,眼角却泛着泪光。他知道,从今天起,自己不再是那个只能递绷带的娃娃兵了。
晨光中,林晚秋拿着新做的军装来找陆远:"营长说你立了大功,要给你授衔。"
陆远摸着崭新的八路军臂章,突然想起什么:"护士长,能给我块红布吗?"
"要红布干什么?"
陆远神秘一笑:"做面军旗。"
当天傍晚,一面用红布和草绳做成的军旗在医院上空飘扬。陆远站在旗下,看着赵铁柱教陈默打枪的背影,突然觉得胸口的胎记不再发烫——它变成了温暖的力量,如同老李头夫妇坟前的蒲公英,在风中轻轻摇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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