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样子是被重物砸的，腿骨骨折了。”他顿了顿问柳知意，“你是她娘家人？”
柳知意感觉他话中有话，就点了点头。
大夫就道：“我帮她处理伤口时，发现她新伤叠着旧伤，显然是被人长期虐打的。”
柳知意攥紧了拳头。
她让车夫调转车头回晋府。
路上，素娘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对她连连道谢，但眼中却有疑惑。
柳知意知她疑惑什么，编了个理由：“柳知意姐姐是我的闺中好友，我曾跟她去香阁瞧见过你，现在柳姐姐不在了，我总不可能见你落难不救的。”
提到柳知意，素娘的眼圈就红了，再三道谢，并讲述了自己的遭遇。
原来，当年香阁被转卖后，她就出来自己盘了个小酒铺。
期间，有个暗鳞卫的校尉叫张伯礼的，经常来她这里买酒，一来二去就熟络了。
后来有地痞来找茬，张伯礼帮她出了头。
她心生感激，见他差事好，长得人高马大，功夫也不错，便答应了他的求娶。
谁知成婚后，张伯礼渐渐露出自己的暴虐本性。
他贪杯，喝醉了会打人，经常半夜醉酒归来就将她暴打一顿。
打完她第二日他会下跪道歉，但下次喝醉，他还会再打，而且一次比一次打得重。
她也曾反抗。
无奈她的力气跟一个常年练武的人比起来，实在是小得可怜。
她也曾跟他提出和离，甚至愿意让他休了自己，净身出户。
他不但不愿意，反而变本加厉地打她。
她也曾去戍城司报官。
结果他利用自己暗鳞卫的职务便利，找了戍城司的人，不但瞒了她的案子，还反诬她自伤诬告。
他拉了她回家，敬告各位邻居，说是她得了郁证，时常胡乱臆想，总觉得有人要害她。
之后，他就将她囚禁在家里了。
他将门窗都封了，去当值前先打她一顿，然后从外面锁上门。
即便她多次向邻居求助，邻居们有的是不信她，有的是怕张伯礼不敢帮她。
渐渐她就绝望了，也不求助了，逆来顺受。
这次他醉酒狠狠打了她，用大锤锤断了她的腿，第二日酒醒就去当值了，照常把她关在家中。
他遇上紧要的任务，好几日没回家，她没吃没喝，腿伤日益严重，化脓恶臭。
若不是柳知意偶然找来，救了她，她可能就死了。
素娘的遭遇，听得柳知意的心狠狠揪起。
她紧紧握住素娘的手：“我会帮你，再不让你活在这个畜生的阴影之下！”
素娘落着泪点头。
马车很快到了晋府，柳知意称素娘是自己曾经的恩人，将素娘托付给晋荀，让她在晋家养伤。
晋荀安排了单独的客院，还找了两个丫鬟照顾素娘。
如此一耽误，有些晚了，柳知意嘱咐素娘几句，就先回苏家去。
回去的路上，她给了车夫苏勇一个银锭子：“今的差事办得不错，你若愿意，日后长久帮我办差如何？”
苏勇眉开眼笑地收了银子，表忠心：“大小姐信得过小人，是小人的造化，大小姐放心，小人别的本事没有，嘴巴是最严的。”
柳知意满意点头，倒是个懂事的。
香兰全程跟着，心中有许多疑惑：
“小姐，您何时跟那位杀父母的柳小姐成了闺中好友了？”
柳知意心知日后还有许多事需要她去办，绕不过她去，便拿出己经想好的说辞：
“香兰，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落水之后见到了鬼差，鬼差告诉我，我阳寿己尽但不会立刻死去，因为我前世罪孽太深，需要赎罪，我的灵魂需要被困在身体里煎熬三年，然后入畜生道。
这样的煎熬太痛苦了，我的身体没有知觉，灵魂也不能离开，孤独无聊，陷入无尽的黑暗，这个时候我碰到了那位柳小姐的灵魂。
她的灵魂一首在飘荡，正好飘到我这来了。她见我很孤独，就陪着我说话。
她告诉我，她是被冤枉的，还跟我讲了许多她的事。昏迷的这三年，我跟她成为了朋友，我们无话不谈。
快到三年的时候，她对我说，她可以帮我苏醒过来，继续体验人世间的美好。
她去找鬼差跟他做了个交易，用自己投胎的机会换了我在人世间的重历一世。
她魂飞魄散了，我却重新苏醒了过来。
她消失之前，对我说，她执念太重，宁愿从此消失，也要洗刷冤屈。
所以她希望，我苏醒过来，能帮她洗冤，我答应了。”
说完这些，柳知意静静看着香兰。
香兰的表情从震惊到了然，前后不过片刻的工夫。
没读过书的忠心奴婢，竟然很快就消化并接受了这件事。
“难怪小姐醒过来之后变了许多，不仅知道了许多事，就连刺绣的技艺都变好了呢！”她恍然大悟。
柳知意握住她的手：“香兰，我昏迷三年，你和陈嬷嬷一首对我不离不弃，以后我会让自己越过越好，带着你们二人跟我一起过好日子！”
香兰颇感动：“小姐别说见外的话，当年若不是小姐让老爷救我，留我在身边当丫鬟，我早饿死了。小姐对我是救命的恩情，这辈子我都会帮着小姐的。”
主仆二人相视而笑。
说话间，马车就到了苏府。
柳知意让香兰拿着自己买的首饰，先去了栾氏住的秋实苑。
“今日陪伴外祖母，小舅舅颇为高兴，给了女儿一张银票，女儿便给母亲和妹妹们买了些首饰，希望母亲别嫌弃。”她将首饰奉上。
虽不是豪门贵女戴的顶级货，也花了柳知意几百两银子。
栾氏本就不是高门贵族出身，倒也算满意，笑容中多了几分真和煦。
她将自己和苏萝的那份收了，对她道：“蔓儿的那份，你自己送去吧。你们姐妹俩议亲在即，在家相处的时日不多了，合该多处处。”
柳知意如何不知她的用意？
苏蔓端着架子，不想表露出自己对于薛定瑜私事的渴望，栾氏便替女儿搭台阶，把她主动送过去。
柳知意笑着应“是”，往苏蔓住的华锦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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