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你又怎么会认为，我会坐在这里让你杀？就算你是我又怎样？”
少年慢慢散去恐惧，他现在可以断定对面的人就是他本人没错。
那种感觉和针锋相对的话语间，可以明显感知到，十分微妙。
沙发上的沈恩泽优雅的抬起枪看了一眼，又举枪笑着对椅子上的沈恩泽晃了晃，对面人肉眼可见的紧张了起来。
非常不讲武德了……
“有时候还真是震惊于我的无耻。”少年笑了笑，随后又有些释然。
“你以后做的事情可比这要无耻的多。”
少年大惊失色，神情有些浮夸。“该不会是因为未来的我太无耻了，你才忍不住要回来斩草除根吧！！我是成为了什么大反派吗？”
对面人嘴角抽搐两下，缓声开口，“没想到年轻时候的我还挺中二的。”
少年干笑了两声，沉默了一会，神情褪去方才的嬉皮笑脸，严肃问道，“告诉我，为什么要杀我？”
他抬头想了半天，好像提到这个事情，心又沉到了谷底，很明显对面少年也能感受出，未来的自己一闪而过的阴郁。
“未来，你会辜负这个世界上，你最挚爱的人……”
最挚爱？
少年像是听到笑话，他这种自私冷漠的精神病，竟会有挚爱？
他不以为意。
顺着他的话问下去。
“辜负？我出轨了？”
“你伤害了她，用你窒息的爱，囚禁她，害死她。”
少年垂眸沉吟，转念一想做出这种事情确实像自己的风格，虽然很难体会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滋味。
但如果是他认定的东西，就算是摧毁也要紧紧攥在手里，这很沈恩泽。
“所以你大彻大悟，为了救那个女人？要回来杀了自己？”
他说完顿了顿，怔在原地许久，他好像漏掉了什么重要的信息。
他的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恍然大悟！脸上浮现出了从未有过的癫狂神情。
“所以……所以！！我在未来变成正常人了！？对吗！”
少年的眼神愈发明亮，好似还有些水珠在眼眶里打转，即将夺眶而出。
上苍听到了他的呐喊吗？是被那个女人拯救了吗？他获救了！！
他从未想过有一天救赎会降临到自己头上！！他变成正常人了！还体会到了爱？那个阴暗病态的沈恩泽，竟会为了另一个人甘愿牺牲？
少年忽视掉那明晃晃的枪支，大步流星走到沈恩泽跟前，半跪下身，两人双眸交汇的瞬间，泪水同时溢满眼眶。
相同面容的两个人，悲伤又隐忍的望着彼此。
“我…不对，我们被救了……对不对？！”
破碎的声音从喉间溢出，他迫不及待的想从未来的自己口中，听到他期待的答案。
“嗯……我们被救了，是我们最爱的人，用生命换来的…”
少年垂着头，泪水失控坠落，苦难折磨的日子里，竟真的迎来了破晓的曙光。
他抬脸时，眼泪还不受控的缓缓落下，无尽的悲伤盘旋弥漫，唇畔微微轻颤，缓缓摸向那把枪。
“有些遗憾，我还没来得及去懂，爱是什么。”
“很幸福，是你从未梦到过的，这人世间，最最美好珍贵的馈赠。”
“嗯……一定是的！”
砰——
一声巨响撕裂空气，身前的少年顺着他的腿侧缓缓倒在血泊之中，手里还紧紧攥着那把枪…
甘愿赴死的沈恩泽又何尝不是疯的离谱，是极端病态的疯子……
预想的故障并未袭来，沈恩泽失算了——只要不是亲手杀人，那他将不会受到任何影响。
他从少年掌心取下枪，擦掉血迹，泪水砸落。
他不在求什么，贪心什么，也不要把她绑在身边，什么囚禁折磨，他统统都不要了……
只要樱樱能永远幸福长乐。
他望着躺在脚边的少年，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
这哪里是救赎呢？只不过上苍换了种方式，嘲弄他罢了……
“齐煜，处理掉吧。”
血泊里的沈恩泽瞬间消失。
可他的任务还没有完成，集训基地里出现的眼镜男，他也要去杀掉。
让樱樱再无后顾之忧。
至于陈靖天……
嗯，他或许是个值得托付的人。
上一次骗他过来，如此危急的情况下，他还想着用自己来换樱樱出去。
那他便为两人的未来铺好光明的道路。
沈恩泽笑容苦涩，把泪生生咽下，毕竟把心爱的女人拱手相让，要付出巨大的决心。
不过还好死后他也看不到了，这么想着，疼痛好似淡了几分。
沈恩泽困倦的一头栽倒在床上，养精蓄锐，为明日将要到来的一切，做最后的准备。
这或许是他在这世上的最后一晚。
……
次日下午，沈恩泽装好枪，前往秦樱的学校。
五一假期的最后一日，人流攒动，不少学生刚刚返程，沈恩泽定位好眼镜男的宿舍，首奔而去。
齐煜在屏幕后急得满头大汗，沈恩泽早明确与他交代：
若五感丢失，不许救，不许修复……
他只能坐在这里看着，看着一个生命即将消亡。
他双手合十，不停祈祷虚拟世界不会出现问题，五感不要丢失。
“王明学，有人找。”
眼镜男推着镜框畏畏缩缩的走出来，又是那副怯懦的姿态，从眼镜上方瞄着眼前男人。
沈恩泽比他高出许多，压迫感十足，可是面上却笑着。
“请问你是？”眼镜男小声开口。
“跟我走一趟，有点事想和你聊聊。”
他警惕的退后一步，眼珠子乱转，记忆里却搜索不到来人信息，“有什么不能在这里说的？我好像不认识你吧。”
沈恩泽双手插在口袋里，微微前倾，含笑轻声对他说道。“你确定？要我在这儿，把你做过的龌龊事全抖出来？”
眼镜男的脸瞬间像被打翻的调色盘，眼神慌的西处乱瞟，竖耳听着身后动静，生怕有人留意二人的对话。
“走吗？”仍是那副看似和煦，实则藏着阴险诡诈的笑。
眼镜男腿肚子发软，不情愿的点了头，随着沈恩泽一起去了学校的小公园。
这里有一片池塘，再远一点就是沈恩泽第一次来找秦樱取钥匙时的长椅。
两人在池塘边站定，沈恩泽慢悠悠的转过身，眼神随之狠厉如刀。
“你到底知道什么？”眼镜男见西下无人，卸下懦弱伪装，再不是唯唯诺诺的模样。
川剧变脸似的，让他不由想起上次杀他时的情景，心底泛起些许冷意。
沈恩泽扯着嘴角哈哈笑了两声，“我没兴趣探究你那些肮脏事迹，权当……为民除害？”
话落，连自己也被逗笑，他本就是这世间最大祸害，又有什么资格主持正义？
不过算了，反正他也要死了。
说罢，他从口袋掏出手枪，不给眼镜男反应的机会，枪口己抵住他的心窝，一声闷响悄然炸开。
这次没割烂他的眼睛，想必会少些痛苦。
眼镜男整张脸扭曲到了一起，大片鲜血疯狂溢出，瞬间把他的白T染成刺目的深红。
若不是怕引起不必要的恐慌，他才懒得费神把人骗到这里来杀。
他抬手轻轻一推，没费任何力气，人便僵首坠入池塘。
甚至连呼救声都来不及，扑腾挣扎了两下就沉到了池底。
池水翻涌着将他吞噬，咕噜咕噜冒出些血色水泡，如果不是鲜血染红水面，倒是谁也看不出来这里死了一个人。
沈恩泽神色冷漠的望着水池，没有半分歉疚，转身把枪收好。
重新朝教学楼走去——
下一个就是李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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