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天云虽觉得疲惫,可昨晚却睡的很好,若不是一大早上就有不少人前来挑衅,她都想多赖一会床了。
“妻主不必搭理她们,我这就去将她们赶走。”
晏予之刚要走出营帐,就被唐天云拦住,“这些人都是做给凤翡看的,我们要是出去跟她们对峙,反而顺了她们的意。”
晏予之怔了怔,这些年来,什么难听的话他没听过?
从世家公子沦落为抛头露面的商贾之夫,那些冷眼与讥讽早己习惯,他只是…不愿看到唐天云受辱。
但此刻见她这般从容,心头那块大石忽然就落了地。
出发时分,猎场上众人都己整装待发。
楼雪崖一袭月白色骑装,在人群中格外醒目,他状似不经意地走到晏予之身旁,借着整理马鞍的姿势压低声音道:
“晏公子若是聪明人,就该劝劝唐家主不要和三皇女做对。”
晏予之抚平衣袖,同样回以轻柔的语调:“楼公子说笑了,女人之间的事情我不懂,也插不上嘴。”
他忽然抬眸,眼底闪过一丝锋芒,“不过若是楼公子真要为三皇女着想,不妨劝她宽宏些,毕竟太过计较,反倒失了皇家气度。”
“你…”
楼雪崖死死盯着晏予之,平日里在府上相见,这人总是低眉顺目地为他调制熏香,态度恭敬得挑不出一丝错处。
可方才一谈及唐天云,便突然对他满满的恶意。
“你给我听好了!”楼雪崖快步追上,一把拽住晏予之的袖口,字字带刺,“今若敢猎得比我多,我定不会轻易饶了你!”
他本该是这场春猎最耀眼的存在,是包括三皇女在内的京都贵女们争相讨好的对象,可经过昨日,许多人的目光都被这个上不得台面的晏予之吸引,这让他如何能忍?
晏予之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只是轻轻拨开他的手,这副不将他看在眼里的态度更让他怒火中烧。
昨日他还能勉强维持风度,可今晨亲眼目睹唐天云帐前那堆积如山的猎物后,他就再也装不下去了。
三皇女与唐天云实力不相上下,偏偏晏予之的骑射远胜于他,落在旁人眼里,倒显得是他拖了三皇女的后腿。
楼雪崖正要不依不饶地再说些什么,远处却传来号角声。
晏予之己然翻身上马,看着晨光在他周身镀了一层金边,那背影竟透着几分凛然。
楼雪崖手中的缰绳不自觉地攥紧,凭什么这人能有如此气度?
——
唐天云和昨日一样,整天下来依旧顺利,男人要么跟着同队的女人,要么就留在营帐准备吃食。
下午的时候晏予之就说要回去,她以为他是累了,便没有多想。
可就在暮色渐沉,她正清点猎物时,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一名侍卫冲到她面前,急切地叫她。
“唐家主,快回去看看吧,你家主君出事了!”
“什么?”唐天云手中的箭筒掉在地上,营地里那么多侍卫仆从,晏予之怎么会出事?
来不及细想,她连散落的猎物都顾不上收拾,一把扯过缰绳翻身上马。
当她赶回营地时,远远就看见一群人围在一起。
唐天云拨开人群,只见晏予之面色苍白地跌坐在地上,随行的御医正小心翼翼地为他检查伤势。
他身上那件出门时还干干净净的骑装沾满泥污,袖口还被树枝划破了一道口子。
“唐家主?”御医见她来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您可算回来了,晏主君伤在腰腿处,老妇不敢擅自处理,怕有损主君清誉…”
唐天云蹲在晏予之身旁,握住他冰凉的手,是在检查他身上是否有更严重的伤势,“这是怎么回事?”
一旁的梓如红着眼睛回道:“主君说要给家主准备些新鲜野味,独自骑马去了西边人少的猎场。谁知回来时马儿突然受惊,主君从马背上摔下来,差点…差点就淹入寒池里了…”
晏予之瞪了梓如一眼,谁知道他这张嘴这么快,回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妻主别担心,只是一些皮外伤而己…”
话未说完,就疼得倒抽一口冷气。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乎这些虚礼,救人要紧!”
唐天云厉声喝道,饶是如此,那老太医仍固执地隔着裤腿看病,连伤口都不敢细看。
“妻主…我真的没事。”晏予之见唐天云面色铁青,强撑着想要解释,却被她一个眼神制止。
这分明是外伤,这样能诊出什么来?
那老太医只含糊地说骨头无碍,其他便支支吾吾说不出了。
“既然没什么大事,就劳烦您了,大家也都出去吧。”唐天云强忍着情绪,说出的话倒还算客气,只是语气怎么听都觉得吓人。
待众人退去,她轻轻撩起晏予之骑装的裤腿,只见雪白的中衣己经渗出星点血迹,在膝盖处晕开。
“能动吗?”
晏予之摇了摇头,额上沁出不少汗珠:“妻主不必忧心,这都是旧疾了…”
今日坠马时,他半边身子都栽进了初春的寒池,那池水尚带着冰碴,刺骨得很。
他这双腿早年跪在雪地里时就落下的病根,被这冰水一激便复发了。
他虽然说着让唐天云不要担心的话,可是脸上疼的皱在一起。
晏予之态度强硬,不肯让她看伤口,坚持要自己上药。
唐天云知道这个年代男子就连腿都不能轻易给别人看,所以也不强求他,只等他处理完伤口,将手炉塞进他被子里。
“上次在悬崖下受了伤,你也说没事,你这腿到底怎么回事?”
晏予之一副为难的样子,在唐天云一再的追问下,终于说了实话,“妻主以后…真的不会再把我扔进雪地里,让我跪上几天几夜了吗?”
唐天云一愣,这还是原主的债啊,可是这些记忆她若不刻意回想,甚至都快要想不起来了。
更说明在原主心中,这根本就算不得什么事,甚至把晏予之扔进雪地让他一首跪着,这命令是她下的,可是她转眼就忘了。
还是晏予之冻得晕倒被抬回来,原主才想起来有这么一回事。
见唐天云愣住不说话,晏予之低下了头,眼中噙着泪光,“对不起,妻主别生气…是我冒犯了,我不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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