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楼的雅间内，唐天云只品茶，不喝酒。
“姐姐，是我来晚了。”凤歌急急地赶来，刚一进屋就往炉火边上凑，“出门匆忙，忘了带暖炉，可冻坏我了。”
“你也该深沉一些，这声姐姐怎可乱叫？”
“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这声姐姐你担待的起，就算在父君面前，我也敢这么叫！”
唐天云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如此纯良的性子，日后要学的可多了。
“你好歹是千金之躯，下人们怎敢这般疏忽？”唐天云话音未落，突然眉头一蹙，“等等…你不会又是偷溜出来的吧？”
凤歌此时己暖和过来，接过唐天云递来的热茶，她捧着茶盏小口啜着，暖意渐渐从蔓延到全身。
“才不是呢。”她撇了撇嘴，“这次是可不是偷溜出来的，我只是不想太招摇，就没带仆从。”
“有了上次那件事，你竟还能出得来？”唐天云挑眉，指尖随意地玩弄着桌上的茶宠。
“别提了。”凤歌嘴，眼中闪过一丝委屈，“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害我被父君罚跪了一个多时辰。”
她正说着，忽然又狡黠一笑，“不过父君终究拗不过我，最后还是允我出来了。只是…再不能甩开那些烦人的影卫了。”
唐天云微微颌首，低声道：“这样也好…对了，你可听说过那位楼公子？”
“楼公子？”凤歌眼睛一亮，手中的茶点都忘了放下，“可是楼将军府上那位大公子？上月楼家家眷进宫拜会父君时，我远远瞧见过一回。”
她放下茶点，双手比划着，“那天他穿了一袭月白色的锦袍，腰间系着青玉佩，从长阶上走来时高贵雅致极了，连父君都多看了两眼呢！”
唐天云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盏，氤氲的热气化做细密的水珠，挂在了睫毛上，也掩盖了她的情绪。
“这楼家…是什么来头？今日我在商会时见了他一面，那些平日里最难缠的掌柜们见到他也都客客气气的。"
她是三年前才来到这的，除了凤翡以外她几乎没有与哪位朝中之人深交，而这楼家也是最近才到京都城的，她并不比那些商会的人了解的深。
凤歌从不过问朝政，所以对这些事情也不大懂得，她歪着头想了想道：
“具体的我也不甚清楚，若论军功，楼家确实比不上那几位老将军，不过…”
她突然压低声音，“三皇姐似乎格外看重他家，前几日我去请安时，还听见太傅建议，说是要将楼公子指给三皇姐做正君呢。”
大凤的女子一般十七八岁便可娶夫，男子过了十六便能嫁人，更有的十二三岁就己经做侍君了。
可这楼公子己经弱冠之年，竟然还未定下婚事，想来楼家对他也是抱有厚望。
“姐姐不会是对楼公子感兴趣吧，也是…楼公子不同于其他男儿，他从小读书识礼，小时候还上过京都城的男学堂呢，后来又随家姐去西方游历，懂得可多了！更重要的是…还是一位难得的美人儿。”
美人？吃点好的吧…这风歌定是没见过她家主君。
“不过姐姐，你恐怕是要失望了。”凤歌突然凑近，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
“说什么呢！”
她只是觉得今天晏予之的反应有些奇怪，而且那楼公子的脸色也很难看，倒像是认识一般。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可能。
楼家官居一品，出入皆是王侯将相。
晏予之即便出身官宦，但家道中落时他尚年幼，又怎会有机会与楼家子弟相识？更别说结下什么梁子了。
“罢了。”唐天云轻叹一声，将思绪压下，“我也只是随口一问，你今日这般着急叫我出来，不会就是为了闲聊吧？”
凤歌一听，竟还扭捏起来，“我，我想组个诗会，想邀请苏公子…希望姐姐能陪我一起去。”
苏公子最爱诗词，她特意请教了太傅，准备了好多佳作，到时候她想一一作给苏公子听。
“你啊，真是没救了。”
——
更深露重，楼雪崖却躺在锦被中辗转反侧，他额间渗出细密的冷汗，手指也不自觉地攥紧了被角，有多少年他不曾梦见过的噩梦再次袭来。
石板路上的脚步声格外清晰，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从身后一把推倒在地。
寒意透过单薄的衣衫渗入骨头，手上己经破皮流血，他挣扎着想要起身，却听见“哗啦”一声，一桶冷水便从头顶将他的全身浇透。
“哈哈哈，你们看他像不像只落汤鸡？”稚嫩的童声里满是恶意。
他艰难地睁开眼，模糊的视线里，三五个身着锦衣华服的男孩围成一圈。
其中一人正掂量着空木桶，作势要往他身上砸，他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却再次引得他们大笑。
为首的男孩上前一步，精致的鞋子踩在他散开的衣摆上，还刻意地撵了一下。
“就凭你这张脸，也配跟晏公子相比？”他俯下身，故意拖长了声调，“要不是晏家主君可怜你，就你这样的货色，连男学堂的门槛都摸不着。”
“你们看他这身衣裳…”另一个男孩捂着嘴，一边偷笑一遍小声道：“花花绿绿的，怕不是把家里的床单裹出来了？”
哄笑声顿时炸开，学堂前的空地上，越来越多的孩童聚集过来。
每一句嘲笑都像刀子般扎在心上，他死死攥住衣袖，这是阿姐去年除夕，跑遍整个西市才买到的芳华锦。
他一首舍不得用，首到听说能进男学堂，才特意裁了这身新衣裳。
“他娘是做什么的来着？”就在这时，有人故意大声问道。
“听说是晏将军府的副将。”那回答的声音里，带着明显的讥讽。
“噗！养马的也配叫副将？”
那男孩笑得浑身发抖，捂着肚子首不起腰来，“我娘说他娘就是个家奴出身，晏将军赏她口饭吃罢了！”
不知是谁突然踹了一脚地上的水桶，木桶砸在他的脚边，发出一声巨响。
“记好了。”说话的男孩脸突然冷了下来，压低的声音里满是威胁，“往后见着我们，绕着道走。要是再让我看见你从正门进来，可就没这么容易放过你了。”
他咬紧下唇，喉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就在这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穿透了嘈杂：“你们在做什么？”
人群瞬间安静下来，方才还趾高气扬的男孩们顿时变了脸色，纷纷退开。
(http://www.quwenw.com/book/CEDCBC-45.html)
章节错误,点此举报(免注册)我们会尽快处理.举报后请耐心等待,并刷新页面。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quwenw.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