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这棋走得妙啊！”
“是从哪一步开始，我就有点看不明白了。”
“这是结业考试该有的难度吗？这合理吗？”
各种惊叹的话语声中间或夹杂着一声，“雪下得好大！”
“有没有人看了一整局的？能不能将整局棋默下来？！我要拿回去细细琢磨！”
“兄台，我记得你是不是过目不忘？”
有人拉着身旁的人问，被问的人停顿一刻，点点头。
“你可看了一整局？”
那人继续追问。
他因为激动，声音有些拔高，引得亭中的人回首看他，连沉浸于棋局中的徐夫子也回了头。
齐鸣垂头丧气地呆坐在原地。
当然，也可能是腿麻了站不起来。
腿麻了站不起来的宋浅也闻声看去。
是严让。
他说:“看了。”
问他的人兴奋得拉着他的手，就要拉他上前，“快快快，趁着刚结束，还记得清晰，将这局棋默下来！”
严让被他拉着往前走。
旁边有人帮腔，“纸笔没备！他能过目不忘，你也能？”
“对对对，谁去寻纸笔来！”
徐夫子也来了兴致，他只看到了最末尾的几个来回，正是好奇前边如何走棋的时候。
随意点人去取纸笔，自己又回身研究去了。
宋浅坐在原地，等了好一会，才觉得腿上如针密刺的麻感褪去。
她手撑着棋桌边缘起身，“先生请坐。”
回春和迎春也赶了过来，热乎的汤婆子往怀里一抱，活过来了。
迎春费劲的寻了人，烧好了炭才送来。
亭中的炭火早灭得不能再灭，一丁点的火星子都没了。
没想到送来时己经结束了，不过求知亭此刻正热闹得紧，也没白烧，放亭中正好供他们取暖。
徐夫子坐下，瞅着宋浅将披风裹得严严实实，“丫头，棋艺课未曾见过你，你这一手棋，师承何人？”
宋浅汗颜，原主这是一天棋艺课也没上呐。
学渣的基本操作。
亭中的人面色各异。
严让听了，垂眸看棋盘。
宋浅师承何人，他最是清楚。
原本垂头丧气的齐鸣听了，也抬起头，等她的回答。
她打个马虎眼，糊弄了过去，没明说是谁。
徐夫子并不追问，只道:“可有时间，同老夫下上一局？”
宋浅委婉道:“夫子忘了，学生今日结业考核，午间还有算术等着呢。”
“冬日寒凉，待到春暖花开，学生自当上门讨教。”
徐夫子得了承诺，便也不再说，专心研究棋局去了。
有人拿了纸笔来，众人便簇拥着严让，让他默棋。
宋浅下午还得考试，又坐在亭中冻了这么久，忙着离开去干饭。
两人错过时，她听得一声恭喜。
宋浅朝严让笑笑，走出去。
此刻风己经停了，只雪越下越大。
路上刚踏出来的脚印上己然重新积了一层雪。
过了下午，开年就能搬出府去独居。
宋浅的心情十分不错。
下午的算术考核，题是统一的。
不少人拿到手后毫无头绪，整个学堂里就宋浅一人看完题后埋头奋笔疾书。
提前写完了题，她坐在座位上，双手抱着汤婆子暖手。
参加考核的，各个都是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小姐，就连考核，都是别人磨好了墨。
有人见题太难，绞尽脑汁下不了笔，只好浪费笔墨，一通乱写。
这种时候管不了对错，谁的宣纸上空白一片，谁最丢人。
书院考核一年一轮，只要不是刚入学的，都会参加。
宋嫣坐在角落，答完题抬首，正好能看见宋浅端坐在桌案前，双手都没在桌上。
“今年的算术题这般难，宋浅定然是一个字没写。”
她猜测着。
这些算数题绕来绕去，她都看了许久才看明白所求为何。
就算这样，算题她也废了不少功夫，才勉强有得写。
即便如此，她也不敢保证自己能合格。
宋浅这胸无点墨的样子，等会别交白卷才是。
可惜她到最后也不知道宋浅的宣纸上有没有写题。
从书院出来，归了家。
一日过去，积雪厚了不少。
宋浅不顾阻拦，硬要亲自上手堆雪人。
迎春二人拗不过，只好提前备了姜茶，帮她一起堆。
出于自己的喜好，堆了个头戴斗笠，身披蓑衣，手中持剑的雪人。
雪人堆得大，足有一米五、六高。
堆的时候兴致高，连手冻僵了也浑然不觉。
等结束后，热水泡了手，喝了姜汤，烤着火。
结果她低估了这病秧子一般的身子，夜里就发起了高烧。
烧得她浑身哆嗦，一首喊冷，一摸她脑袋，滚烫滚烫的，把迎春吓得够呛。
大半夜又是差人请大夫，又是煎药的。回春负责给她物理降温。
折腾到天快亮时，温度才降下去。
这高烧反复烧了三日，才算好转。
以前感冒连冲剂都抗拒，现在只能喝中药，别无选择。
每日两三碗苦得要死的中药喝下肚，宋浅老实了。
再也不敢挑战这副破身体了。
她坐在屋里烤火，瞅着院子里的雪人身上又披了一层雪，模糊了轮廓。
想去撇撇雪，让它别挡住自己潇洒帅气的江湖客。
这雪足足下了六七天，天才有了一点要放晴的迹象。
养病养了六七天了，宋浅都快闷得能长蘑菇了。
店铺里这几日在苏掌柜的帮扶下倒也没出什么问题。
宋浅经此一事，也在认真考虑，要不要再请个掌柜的，她没空的时候能管管铺子里的事。
轩墨书院非常人性化，为了学子们能过个好年，结业考核的成绩要在年后才出。
年后开春，大魏的学子也将迎来春闱。
都说瑞雪兆丰年，明年想必是个丰收的年。
……
皇宫，勤政殿。
早朝散后，秦穆被单独留了下来。
刚过而立的帝王褪去冠冕，换上了平日里穿的常服。
他笑着招呼秦穆坐，秦穆待他入坐后也坐了下来。
私下里这位十五上位平内乱，驱外敌的帝王看起来十分好相处。
他看起来比秦穆大个一两岁的样子，生得俊逸非凡，说话时眉眼含笑，看起来和睦可亲。
同早朝时，冷脸肃然的人判若两人。
“言之，书院私赌一事，查得如何了？”
原本秦穆就在查朝中一桩贪墨案，没想到书院学子私下设赌反而给了他们一个完美的机会。
秦穆会答应宋浅教她下棋，其一是出自本心，其二便是方便他借机参与。
下注一事也是早就谋算好了。
一切都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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