庆帝咬着后槽牙，一字一顿的说道，“老六，朕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好好解释。”
真龙殿上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众大臣都停止耳语，纷纷看向六皇子。
他们并不是期待六皇子能给出什么像样的解释，而是等着看庆帝如何处置六皇子。
楚羽能感觉得到众人投来的不屑目光。
他缓缓开口，“首先，儿臣并没有开益州的战备粮仓，就连粮仓儿臣都没去过。”
“胡说！”柳成书迫不及待的反驳，“益州刺史刘波早己上了奏折，六殿下还想抵赖。”
楚羽冷笑几声，“柳尚书，不能凭几份奏折就能定本皇子的罪了吧？”
“那也太简单了吧，等下来朝，本皇子立马写奏折，就参你柳家意图谋反！”
“建议父皇诛你九族。”
“你……”柳成书被六皇子气得差点爆粗口。
“够了，先让老六说下去。”庆帝开口喝止。
楚羽继续说道，“儿臣刚到益州就发现益州刺史有问题，说要开战备粮仓也是为了诈刘波。”
“建议查查刘波，刘波绝对有问题。”
庆帝忽然看向太子。
眼神里满是愤怒。
往年益州闹水患，都是太子南下赈灾，回来还夸益州刺史刘波清廉。
怎么和老六说的完全不一样。
庆帝缓缓开口，“益州刺史朕会派人调查，老六你继续说。”
太子没有注意到庆帝的眼神，而是盯着六皇子。
老六，就算私自开战备粮仓的事情，你能糊弄过去，那粥里惨沙，贱卖赈灾粮这些可都是事实，这你总没办糊弄了吧。
楚羽继续说道，“至于往粥里掺沙，儿臣确实是有意为之……”
“六殿下，这可是你自己承认的。”柳成书再次打断六皇子的话。
楚羽皱了皱眉，说话被打断，属实有些烦。
“我说，柳老头，你怎么和廖老头，一个德行，总爱打断别人讲话。”
“……”
廖白是一脸懵啊。
这也能扯到老夫头上？
“你……”柳成书被气得满脸通红，“有辱斯文！”
庆帝也有些不耐烦，“柳尚书，朕没让你说话，你不许开口……老六你继续。”
庆帝心里还是不相信老六可以提出治水良策，却把差事办的一塌糊涂，他心中还是抱有一丝希望的。
老六啊，你可是我大庆祥瑞，可不能让朕失望啊。
楚羽继续说道，“儿臣之所以往粥里掺沙，是为了把真正需要救济粮的灾民筛选出来。”
“真正饥饿的人，别说粥里有沙了，就算是一坨……他也会吃。”
六皇子的话引起了众人嫌弃。
左相廖白皱着眉头。
六皇子这话虽然粗俗，但话糙理不糙啊。
这话，倒是引起了右相黄天盛共鸣。
毕竟，他在科考入仕之前，也没少挨饿……人真正饿的时候，什么都能吞下。
他就是很好奇，生在皇家的六皇子，是怎么会懂这个道理的？
太子不以为然，出声说道，“老六，你这分明是狡辩，如果真如你所说，你此举是为了筛选出真正需要救济的灾民。”
“那你为何又突然停止施粥，你这不是眼睁睁的看着灾民饿死嘛。”
楚羽看向太子，“回太子，一首施粥不是在救灾民，而是在害灾民。”
太子不屑的冷哼一声，“荒谬！”
楚羽继续说道，“那些灾民有手有脚，一味的提供免费的粥，他们便会坐以待毙。”
“所以，我选择给他们提供挣钱的机会，让他们去修河堤。”
“这叫，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六皇子的话引起了众人沉思。
道理虽浅薄，但引人深思，这是何等智慧，何等哲思。
廖白眉头紧锁，暗暗感叹。
六皇子小小年纪，竟然能领悟老夫这个年纪都无法领悟的道理，何等珍贵啊。
庆帝拍手叫好，“好！好一个授人以渔……老六继续说。”
楚羽继续说道，“这赈灾最好的办法，是给灾民提供自救的机会，所以我给那些灾民提供了修河堤挣钱的机会。”
“这叫以工代赈。”
以工代赈！
随着楚羽不断输出新颖的思想，庆帝和众大臣己经听入迷了。
除了被固有印象蒙蔽双眼的太子，他一首以不屑的目光看待六皇子。
“什么以工代赈，这不过是你想趁机压榨灾民罢了。”
楚羽摇摇头，“太子此言差矣，这工钱本就是朝廷出的，压低工价省出来的银子又进不了我的口袋。”
“我又何苦呢？”
太子皱眉，他有点被老六给搞晕了。
老六这话也没毛病啊，但老六为何要给那么低的工价啊？
不对，老六是个傻子，本宫怎么可能知道傻子的脑回路。
“本宫怎么知道，或许你就是单纯的想压榨百姓呢？”
楚羽有些无语，他转头看向庆帝，“父皇，儿臣之所以压低工价和往粥里掺沙是一个意思，也是在筛选真正需要救济的人。”
“修河堤根本不需要那么多劳工，朝廷也没有那么多的预算，如果按照正常的工价，势必会有很多灾民被人挤掉。”
庆帝点点头，觉得老六说得很有道理。
太子微微一愣。
赈灾从来只是走个过场的他，自然不明白这其中的道理，不过庆帝都点头了，他也不好在反驳。
这时，柳成书跳出来了，“六殿下，那炸河堤和贱卖赈灾粮你又作何解释？”
楚羽露出无奈的表情，看着柳成书，“那河堤挡着我修河堤了，我不炸，难道留着过年啊？”
“贱卖赈灾粮？本皇子那是在调节粮价。”
这时，户部尚书薛岳跳了出来。
“六殿下，你说你在调节粮价，可那益州城的粮价在你到了之后，不但没降，反而一斗涨了几十文。”
薛岳和六皇子其实没什么大仇。
虽然六皇子之前不仅暴打户部侍郎楚震飞，还当着众大臣的面喂其食粪。
但薛岳和楚震飞并没有什么交情，只是六皇子为了支取赈灾银，故意在户部大院丢下一枚银锭，搞得户部鸡犬不宁。
这让他这个户部尚书的面子有些挂不住。
楚羽看着眼前这个仙风道骨的户部尚书。
这人倒是有些学者气息，和廖诸葛差不多。
“薛尚书，你说的粮价应该是几日之前的事情， 现在益州城的粮价应该是六十文一斗。”
薛岳愣了一下。
“六十文一斗？”
“这怎么可能，京都都没有这个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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