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六皇子开粮铺卖低价粮的事情，整个益州都传遍了。
自然也传到堤坝上。
柳青嘲讽道，“陛下让六皇子赈灾，这六皇子竟然拿着赈灾粮卖钱。”
“卖钱就卖钱吧，还卖不明白，一斗只卖三十文。”
“要知道现在益州的粮食都涨到一百二十文一斗了，真是个傻子！”
柳青的话引起了哄堂大笑。
而刑启山却笑不出来。
他总觉得六皇子看似荒诞行为的背后，藏着什么？
可惜他们这群搞工程的，根本想不明白这些弯弯绕绕，他也不想想了，只要能保住河堤就行。
楚羽回到驿站之后。
白影便出门开始按照六皇子的意思办了，先是张贴了给灾民分田的公告，然后散播消息。
称六皇子原本答应的东河县灾民人人有活干，结果却因为柳青为首的河官拦着不让炸堤坝，工程迟迟不能展开。
随着消息的传开，西河县的百姓的舆论彻底变了。
“这六皇子往粥里掺沙、压低工价确实可恶，但六皇子起码还给了灾民三天粮食，还承诺给活干。”
“对啊，不像那些治水的河官，不知道在贪污了多少朝廷给拨的治水预算，才导致这河堤年年决堤。”
“如今六皇子亲自来南下益州来监工，这些河官竟然还阻碍六皇子，不让六皇子把旧河堤给炸了。”
“真是太可恶了！”
“唉，其实六皇子也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坏，他要炸河堤，虽然会导致数千名百姓流离失所，但他还承诺了只要给百姓分田，还免了五年赋税。”
“这六皇子新开的粮铺也是好事啊，那一斗米才卖三十文，虽然只卖给粥摊老板，间接的百姓也能喝到相对便宜的粥。”
“是啊，虽然六皇子把赈灾的粮食拿来卖有些不厚道。”
两个西河县的百姓谈话间，就看见大街上突然聚集起了一大波人。
“诶，那是什么情况啊？怎么聚集了那么多人？”
“这你都不知道啊？”
“是那些将自家房产抵押了在六皇子粮铺上买了粮食的人，联合起来准备去堤坝上向河官们讨个说法。”
“这里面也有不少东河县的灾民。”
“快跟着去看看。”
往河堤而去的百姓队伍越来越壮大，不断的有人加入进来。
……
此时。
驿站里。
白影进来汇报情况。
“六殿下，如您所料，大批愤怒的百姓朝河堤去了。”
楚羽一脸平静，“挡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这是必然的结果。”
听了六皇子的话，邢月的心立马揪了起来。
“六殿下，我的跟着去看看。”
说罢，邢月便跑了出去。
白影劝道，“邢姑娘，你不要去，那里危险。”
邢月哪里听得进去，己经跑出去很远了。
楚羽无奈的摇摇头，“白影，你跟着邢月，保护好她。”
白影点头，“属下遵命！”
看来六皇子表面上把邢姑娘当丫鬟，其实还是很关心她的。
一个时辰之后。
白影和邢月回到了驿站，还将刑启山和几位和刑启山一起的河官带了回来。
这一路上，白影将六皇子这南下益州，一路上做的事告诉了刑启山等人。
包括六皇子那些看似荒唐行为背后的含义。
刑启山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他明白了六皇子不像表面看上去的那么简单，是有大才能的。
难道我的坚持一首是错的？
六皇子提的治水新策是可行的？
刑启山等河官一进驿站就跪倒在六皇子面前。
六皇子看着刑启山等人，鼻青脸肿，就明白了河堤上大致发生的事情。
无非就是灾民和准备做卖粥生意的百姓和守护河堤的人发生了冲突，然后原本和河官站在一起的百姓们也反水了。
变成了百姓对河官们单方面的群殴。
刑启山开口说道，“还请六殿下指点迷津，难道我们坚持多年的治水之策真的是错的吗？”
楚羽安稳的坐在椅子上，没有上前去扶刑启山等人的意思。
“各位大人，不是我贬低你们……”
“瞎子撞了墙都知道回头，你们所坚持的治水之策，五年时间，一点成效都没有，还不足以让你们回头吗？”
白影暗暗腹诽。
六皇子训起人来嘴下是真不留情啊，还说自己不是贬低对方，都骂对方是瞎子了。
楚羽继续说道，“各位在洪河边上待了五年，都应该很清楚了吧，拓宽河道只会让泥沙更加容易堆积。”
“你们去问问下河清理泥沙的人就知道了，河底的泥沙是不是一年比一年多。”
“做事情是要靠脑子的，不是盲目坚持……”
刑启山几人被训得都抬不起头来。
之前是他们小看这位六皇子了。
都怪那六皇子是傻子的传闻！
刑启山问道，“六殿下，那这“束水攻沙”真的能行吗？”
楚羽将两个筷子放在桌面上，“你们都过来看。”
他拿起水壶往筷子中间倒水。
然后将两个筷子放得更紧密了些，再次倒水。
“看清楚了没有，这两个筷子就像是堤坝，筷子之间就像是河道，河道越窄，河水流速就越快。”
众人齐齐点头。
“你们若是不确定能不能行，就可以像这样模拟做实验。”
“实验才是是检验真理的唯一办法。”
众人皆陷入了沉默。
刑启山开口问道，“六殿下，我等几人悟了，接下来一定好好听从六殿下的指挥，好好治水。”
楚羽开口说道，“那你们这几日就做好沿河百姓的迁移的工作，百姓一旦迁移完毕，就把河堤给炸了。”
……
三日之后。
西河县河堤之下的百姓全部迁移走了，堤坝也顺利的炸毁。
西河县医馆内。
柳青等一众河官都在这里治伤。
“柳大人，你看这事搞得，这般刁民怎么会临阵倒戈呢！”
“还不都是六皇子搞得的鬼……”柳青气得用力拍了床板，结果自己疼得呲牙咧嘴的，“哎呦……我的手。”
众人附和道，“这个六皇子，竟然敢擅自承诺给百姓分田，免赋税！”
柳青露出冷笑，“放心，本官立马在写一封奏折，再次弹劾六皇子！”
“我之前写得奏折应该快到京都了，等庆帝知道六皇子在益州的荒唐行为，庆帝一定会大发雷霆，把六皇子召回京都的。”
“诸位且在忍上几日。”
“柳郎中就这么希望本皇子回京都吗？”
六皇子突然的到来，把柳青等人给整不会了。
“六……六殿下……”
楚羽走到柳青面前。
他笑着说道，“还抱有幻想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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