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羽等人来到西河县的官方驿站。
邢月一改往日的态度,又是主动倒茶,又是主动给六皇子捏肩。
楚羽自然看得出来邢月的意图,但他不说破,就闭着眼睛享受。
邢月渐渐失去耐心,率先打开话匣子,“六殿下,邢月知道您这是要树立威信。”
“您看,这柳郎中也被您给吓住了,这西河县的河堤是不是可以不炸啊?”
“嗯……在往左边点……对对对……就是那……用力按。”
邢月继续说道,“六殿下,邢月刚说的,您应该听到了吧?”
楚羽依旧闭着眼睛,“当然听到了,本皇子耳朵又没有毛病。”
邢月停下手中的动作,“那这堤坝是不是可以不炸?”
楚羽睁开眼睛,故作沉思,“本皇子可是当着众多河官的面说的,要是又说不炸了,那本皇子岂不是很没面子啊。”
邢月似乎看见了希望,继续捏着肩,“六殿下怎么会没有面子呢,您可是治水钦差,说什么就是什么,那些河官怎么敢有意见呢。”
“要是六殿下能不炸河堤,那邢月就天天给你按肩捏脚。”
楚羽撇撇嘴,“你是本皇子的丫鬟,按肩捏脚不是你分内的事嘛。”
邢月嘴角抽搐,继续说道,“那六殿下您想干什么?”
“嗯……那……吃个嘴子?”
“……”
邢月满头黑线,“六殿下……这不合适吧?”
白影也是十分尴尬。
六皇子说好的不懂男女之事,怎么老是当着我的面调戏邢姑娘啊?
楚羽清清嗓子,“咳咳……那个……我就开个玩笑。”
邢月松开六皇子的肩膀,也不装了,“六殿下,我就问你一句,这西河县的河堤是我父亲和众多治水河官的心血。”
“它能扛住今年的洪河河水,就说明河堤是足够坚固的,难道非把河堤炸了不可吗?”
楚羽坐首身子,表情变得严肃,“非炸不可!”
邢月也一脸严肃,“那请六殿下给个合理的理由。”
楚羽本不想解释,但想着刑启山等人,让他有些头疼,他开口说道,“如果,本皇子说的理由可以说服你,你愿意跟去说服你父亲吗?”
邢月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是摇头,“六殿下,如果您成功说服了我,我可以试着去说服我父亲。”
“但不敢保证能成功,毕竟那河堤可是我父亲五年的心血。”
楚羽叹了口气,“首先,西河县的河堤并没有你们想象中的坚固,只是比东河县的河堤坚固罢了。”
“东河县的河堤先承受不住洪河的河水,先决堤了,西河县的河堤自然就卸力了。”
“按照“束水攻沙”的办法,缩短河道,加高河堤,以达到加快河水流速冲沙入海的效果。”
“这河堤基础尤为重要,若是不拆河堤,首接在原有的河堤上加高,待河床抬高,河堤底部受到的压力最大,势必会被冲垮。”
“若是在旁边重新修河堤,这旧河堤又会挡道,影响工程进度。”
“若是将河堤炸了还可以利用旧河堤的材料修建新河堤。”
“所以,本皇子有什么理由不炸了这河堤呢?”
邢月柳眉倒蹙,“六殿下,您对自己提出的治水之策这么有信心吗?”
楚羽的脸上露出笑容,“我哪有这本事呢,这“束水攻沙”可是前人提出并验证过得办法。”
邢月沉默了。
白影额头上渗出几滴冷汗。
六皇子说的是那位可以闯进六皇子梦中教六皇子知识的社会先生吧?
楚羽继续说道,“这堤坝必须炸还有一个原因。”
“就是要让那些还抱有很快就能回家幻想的贪官们,彻底放下幻想,要让他们知道,本皇子是认真的。”
“让那些真心为百姓着想的顽固派们,治水新策必须执行,炸河堤就是在表决心!”
“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放下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好好修河堤!”
邢月沉默的片刻反驳道,“六殿下,您说的一切都是在为治水工程着想,但是您丝毫没有替沿河的百姓考虑。”
“就因为您要炸堤坝,多少百姓要放弃他们的房子和田地。”
楚羽用看傻子的表情看向邢月。
邢月被看得很不是滋味,俏脸微微泛红。
为什么每次我质疑六皇子,他都要用这样的眼神看我,搞得我真的很傻一样!
“六殿下……为什么要这样看我?”
楚羽指着自己问道,“邢月,你叫我什么?”
“六殿下呀?”
“既然知道我是大庆的皇子,我自然是要站在整个大庆的角度看待问题,这洪河水要是治理好了,那可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大好事。”
“如果本皇子做事,一会要顾及河官的感受,一会要顾及百姓的感受,那这治水的事就不用做了。”
“如何安置西河县沿河百姓,替西河县百姓考虑这些事情是西河县县令该做的事,本皇子又不是他们的父母官。”
“本皇子的任务是赈灾治水!”
然后回到京都,封王就藩,发展势力,举兵造反……
邢月咬着薄唇。
虽然,六皇子的话十分薄情寡义,但又无法让人反驳。
“六殿下,邢月懂了,我会试着说服我爹的。”
白影感到脊背发凉。
六皇子思考问题的方式显然和寻常人不同,倒是有些像庆帝,这是帝王思考问题的方式啊!
可六皇子又和庆帝不同,庆帝做事还会考虑自己的名声,而六皇子是完全不顾啊!
来到东河县之后,不管是粥里掺沙还是给低价招工,六皇子本意都是为了真正需要粮食救命的灾民着想。
可六皇子却丝毫不为自己辩解……任由百姓谩骂……
楚羽看着发呆的白影,“白影。”
白影缓过来神来,“属下在。”
“想什么呢,这么看着我?”
“没什么。”
“给你一个任务,这两天你去盯着柳青,看看他们有什么动作。”
“是!属下领命。”
……
翌日。
白影从河堤赶回驿站。
楚羽看看风尘仆仆的白影,递了一杯茶过去,“白影,你辛苦了。”
白影拱手,“不辛苦,都是属下应该的。”
“说吧,现在什么情况。”
白影表情有些为难,“六殿下,河官们并没有组织百姓迁移,而是……”
“煽动百姓一起抵抗六殿下炸河堤。”
楚羽面不改色,显然这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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