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星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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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星野城

 

由于朝颜不再是一名宇智波,哪怕她仍然和宇智波一族的领导者们关系紧密,也的确成为了宇智波的附庸和盟友……

——但成为了分家的她已经不能接触宇智波的最高机密,也就注定不再能参与团扇城的建造(这方面的工作被交给了即将上任的宇智波斑)。

因此,朝颜来到了星野城。

然而,当朝颜看着面前破败的城墙、看着蜷缩在阴暗角落里与骨架差不多的百姓、和衣着破烂连武器都没有的士兵,难免有种想要发疯的冲动。

虽然她确实想象过士兵造反、再加上敌国洗荡后的情况,也确实知道情况可能不是很乐观,甚至连救济的物资都事先有所准备。

但当她终于看见空荡荡的、连老鼠进来都能饿死的库房时,不得不说,她的心跳都因此停了一下。

她有气无力的看着边上她仅有的两个班底——浮舟和旗木秀一。甚至后面那位仍属于双向择业期,只能算是临时借用的,不得不为了自已的惨淡未来,报以一声哀嚎。

她双手抱头,蹲在地上缓了好久。

“浮舟,接下来要麻烦你和我统计一下城内的情况,我们要尽快把救济给发下去——那些人恐怕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朝颜终于整理好自已的心情,她回忆一路看过来的骨头架子和屋子里躺着的半死不活的人,有些凝重的起身说。

浮舟点了点头,已经经历过一次屠城的她,其实对城内情况早有预估——甚至不如说现在的情况远远好于她的预期。

朝颜终于感到了一些安慰。

紧接着她又转向旗木秀一:“旗木先生,能麻烦您从百姓中挑选一些适合的人选,组织操练起来,来维持秩序和清理贼人吗?”

“唯才是举吗?”旗木秀一眼神闪烁了一下。

“是的,毕竟城里那些官员不是都殉城和殉国了吗?”朝颜有些讽刺的说。

她知道也许会有真的殉城、殉国的人,但以现在的世道,绝大多数是隐姓埋名的跑到其他地方避难了,只等战乱平息后才偷偷的回来,这本来无可厚非。

但城池的领导者并不是平民,他们是可以被俘虏、是可以被赎买……他们是怎么都可能保住性命的……

但,他们跑掉了!

抛弃了连武器都没有,连杀人都没学过的庶民,抛弃了他们随时可以残杀取乐的子民,抛弃了一直供养他们的百姓,

——他们就这样把那些人抛弃在了地狱!

旗木秀一冷静的点头,但对朝颜的安排还有些建议:“那要不要先拜访大户人家和宗教场所?”

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城里自然会存在占据了绝大部分土地的地主,和被众人尊重的神庙或寺庙,它们共同的组成了这个城池的上流社会——甚至是弱势一点的城主都需要看他们的脸色。

她知道旗木秀一的意思,她现在应该大街上去找几个幸存下来的继承人,然后控制这些人来掌管这座城市,以免那些早就逃脱的继承人来摘桃子……

但是……

朝颜摆了摆手,面上或多或少带着很少浮现在她脸上的冷酷:“不用了,这些东边的爱国志士们,是蒙难后殉国而死……虽然我们和东边是是敌人,但对于这种忠贞之士,还是尽快立碑作传比较好……”

——她的意思很明显,既然假称人死了,那也就真的别回来了。

旗木秀一点了点头,笑的温和极了。

“至于他们剩下的土地……”朝颜的眼睛一转:“有证据的,把这些地的使用权尽快分给佃户们,租金的话按十税一的来!”

“十税一?这是不是有点少啊……”只有教会的税收才会要求十一,浮舟有点害怕这样低的赋税供养不了这座城市:“正常来讲怎么也要七成吧……这个城市又刚刚遭灾……应该是八成才对啊!”

朝颜摇摇头:“资源的话,我之前为以防万一,事先攒了一部分,应该足够坚持一段时间……至于剩下的,你说我们向东边卖奢侈品怎么样?”

浮舟皱了皱眉:“可以是可以,但宇智波现在不是忍族了,需要另外找销售渠道……我们要和千手联系?”

朝颜慎重的点头:“千手家现在也在巩固之前的成果。既然粮食危机初见端倪,他们只会比我们更急迫。”

——毕竟千手家名义上来说是没有地的,他们的粮食和药品都需要外界的供给。

浮舟回了一个没问题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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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后,连朝颜都不想再回忆接下来的混乱生活。或者说,朝颜和她的同伴们,总算有点了解为什么上层人,会不把下面当做人来看待了。

他们在这些无知民众身上,经历了这辈子都没经历过的折磨。

朝颜之前接触的,要么是受过良好教育的忍族子弟,要么是忍族分家后的支脉,再高一点的是贵族出身的女官、妃子和殿上童子们,哪怕是最差的也是游郭里受过教导、会写诗和一两门乐器的游女们。

而浮舟呢,先不提她出身宗室的亲生父亲,出身颇高的母亲和有钱有权的继父,哪怕她家破落她被迫成为游女之后,由于身负特殊的血统和拥有娇美的容貌、出色的才艺,所以仍在妈妈眼里具有相当高的价值。自然不能自降身价得去接触那些最低等的人们了。

哪怕是现状最差的旗木秀一,那也是将门的后人,是刚在襁褓里就被授予官职的存在——可想而知,他接触的士兵最起码也要是自带马匹武器的良家子。

而现在,他们接触的,是大字不识一个、连算数都需要一个一个数的,数量众多的文盲们。

所以很自然的,他们在这些纯文盲的身上吃了不少苦头:

一开始,他们询问的是:“你家住在哪里?”“你家多少人?”“你家多少地?”

再后来就变成了:“你的邻居大郎?是驼背的那个,还是脸上有疤的那个?”“那个驼背的大郎家有几个孩子?”“他家种的地是山坡上从松树到石头的那一块吗?”

说实话,他们总算懂得了为什么话本中,那些出身贵族的小姐们,在后宅往往会斗不过连书都没读过的文盲妇人了……

因为就算她们好心不跟你斗……

你遇到这种情况也只能傻眼!

但就算是他们这样费心费力的统计,仍会出一些让人绝望的问题。

比方说他们现在才算懂得了,对方说他家“有一个、两个、三个人”时,可能代表着确实三个,但也可能代表有六个人;

懂得了不能说“生了多少孩子?”因为他们会回答:“十一、十二、十三……”——但如果你要问“还剩多少孩子?”他们会告诉你:“一个、两个、三个……”

懂得了不要去追究被孩子父母不小心压死的婴儿;

懂得了一个家庭的孩子不一定是要这对父母的。里面也可能包括了众多同母但不知道生父是谁的孩子,和这家男主人的姐妹们、女儿们在婚前生下的孩子们;

懂得了不要听游女们没完没了的诉苦,而要立刻把她们治完病后扔去干活、上夜校;

懂得了路边的婴儿要直接送到孤儿院集体养育,而不是还给他们的父母;

懂得了要是遇到自恃体魄强壮,而想要抢劫工人们吃的饭时,应该直接当众人的面立刻拿下并给予惩罚;

懂得了要把城外仍然存在的土匪,不要听他们没完没了的诉苦,而要一个又一个的在众目睽睽之下处死;

懂得了不忙盲目的推广新种,而要先使用大规模雷遁,在不伤害人的情况下,尽量用空气中生成的氮肥来提高粮食的产量;

懂得了不要盲目拆毁寺庙和神宫,要在朝颜事先研究的、可以驱逐邪神的大闹钟的声音加一个飞天意面的外表,声称这是城主一直祭祀的神明;

懂得了不要仗着自已学识不错,就擅自决定去教夜校,要在录好课程之后,经过浮舟的幻术剪切和朝颜的查克拉培养技术,对上课的人群进行全面的沉浸式幻术讲解……

……

可想而知,他们就在这种混乱的环境中,习惯了用一个盖子拼命堵上十个锅子,然后冷静地看着没被堵上的锅子喷射了一地的污水,进而造成了更为糟糕的情况……

——各种类似的匪夷所思的乱子,在这几个月简直是层出不穷,甚至有时候连朝颜都忍不住吐槽:“既然我们干的这么烂,那这个城池为什么还没有完蛋?”

不仅是还没完蛋,就像春雨过后反而茂盛生长起来的草地一样,这个城池就这么稀里糊涂的长成了一片生机勃勃的样子。

面对着新上任的这一群手忙脚乱、状况百出的新手官员们,治下的百姓们已经简直不是信任、而变成信仰了。

他们放心的把孩子放在幼儿所,不担心孩子们被当作祭祀的用品;他们偷偷的把藏在山上的年轻人召唤回了城市;他们偷偷的向城主府举报那些躲在山沟里的强盗;他们认真的听从城主府的建议,放心的贷款租借了城主府的农具……

朝颜抽空思考了一下,觉得是之前的统治者太过差劲,以至于被虐习惯了的城民,对现在这种混乱的情况已经很满足了。

毕竟吧……不怕烂,就怕比烂。

作为两个烂苹果中相对较好的那个,星野城的众位新手官吏们,就这样迅速获得了民众的拥戴:

男人们已经习惯了每天按照城主府的钟声起床为城主干活,吃着城主府组织妇女们做的三餐,晚上在城主府的安排下进行教育,最后在城主府安排的房子里和家人进入了梦乡;

妇女们已经习惯了把孩子们统一送到幼儿所,然后会在城主府的安排下进行纺织,下班后再接回孩子;

游女们已经习惯了编排俗气的歌舞,然后在夜晚,在城主府前、原来被前城主钟爱的祭祀台上进行表演,赢得那些俗气的农民们和工人们的喝彩;

孩子们也已经习惯了被父母送到幼儿所,学习最简单的常识和数字……

再后来……

再后来,千手家销售的奢侈品,给星野城带来了财富和粮食……

再后来,浮舟久违的联系了她同父异母的姐姐,订下了一大笔的订单……

再后来,原来宁静美好的城市中竖起来一个个巨大的、好像要天空捅破的烟筒,烟筒里不停的冒出代表着富裕生活的黑色牡丹花……

再后来,被各种武士和忍者们护送的商人们,拉走了一批又一批的瓷器、玻璃、布匹、药剂,留下了堆积如山的粮食和其他用得上的物资……

再后来,旗木秀一拉来了几位曾经的同袍,他们一起训练完,晚上会凑在一起喝酒,当然偶尔会抱怨没有漂亮的游女……

再后来,当秋天终于到来,粮食收割晾晒完入库的那天,星野城久违的举行了丰收的庆祝仪式:

抬着飞天意面神像的使者,昂首阔步的走在最前方。由于这位伟大的神明给民众带来了如此美好的生活,不停地有孩子或大人虔诚的为它献上刚摘下来的鲜花;

农民们穿着新做的、模仿他们想象中的上等人的、滑稽的,有一米宽袖子的衣服,拉着妻儿,扬眉吐气的在街上闲逛;

未婚的女工们花着半个月的薪水,只为在街上挑一个漂亮的护身符;

孩子们的脸上带着婴儿肥,在大孩子的带领下在路上跑来跑去;

街上熙熙攘攘,早就被各种乱七八糟的摊位,和摩肩接踵的人群挤满……

朝颜和大家登上城主府的天守阁,共同欣赏这场热闹中略带着粗俗的盛会,

天上依旧无星无月,

地上却有灿烂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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