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先行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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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先行者

 

如果说在这片大陆上,有什么东西至始至终都不曾变化,那一定就是宇智波们强悍的行动力和深刻的赌性。

——一代又一代敢想就敢做、孜孜不倦的试图给世界整个大活的宇智波们,早就给这个公理附上的无数的佐证。

而这次当然也并不例外。

就像之前曾预料的那样,朝颜毫不意外的经历了战端重启,也早就如预料般的看着战火席卷了边境的数个城池,也很自然的听到了某处因为士兵几年没有粮饷,在宇智波蛊惑下,杀掉首领而向吉良名主这边投降的消息。

众所周知,就连上帝都会因为信徒无理的要求,转而提出看看地球仪。

所以在众多听调不听宣、与地方势力牢固绑定的大族、和已经被祸害的不但几年收不上税、还需要花钱恢复的城池面前……

——有钱有武力而又刚取得地位、却同时不受全体贵族待见、又注定在存在巨大弱点的宇智波一族,毫无疑问就是吉良名主眼中新任城池领主的最佳对象之一。

于是,短短的时间内,只有一个贵族虚名的宇智波,就在眨眼之间拥有了名正言顺的、属于自已的地盘,也正式地迈入了实权贵族的行列。

而作为成功的改良高炉和织布机、已经给国家创造了一大笔收入的朝颜,也利索的辞去了在匠作监的职位,选择让位给了大公子吉良悠人某位侧室的父亲。

——毕竟掌管铁和钱这种重要的东西,哪怕以朝颜本身的血缘关系和信任程度来说,都未免有点不太够格。

吉良名主当然大喜过望。

作为识趣的报酬和制衡宇智波的代价,朝颜收到了距离宇智波不远的一座城池作为弥补。

之后的日子,在朝颜的记忆里是连绵的阴雨之后久违的晴天。

朝颜和浮舟两人细心的把行李和这么多年的研究成果,一箱一箱的收好并在打包封印卷轴里,仔仔细细的一丝一毫都不敢落下——她们知道,这座繁华的城池,从今天起已经和她们没有关系了。

“朝颜,你确定你自已的选择了吗?”浮舟手上的动作未停,语气也一如既往的温柔:“你有想象过未来会面对什么吗?你有了面对这一切的心理准备吗?”

朝颜看着浮舟认真的眼神,清楚的明白浮舟的意思:

从始至终,朝颜都被保护的太好了!

她明明生活在一不小心就会万劫不复的世界,明明被一群以利益为重的冷血之人包围着,明明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边缘人……

——她应该只能胆战心惊的拼命活下来,而不应该有一颗如此柔软的心,更不应该仅凭着自已的喜好就让家族损失如此的利益!

但命运的不可捉摸就在这里:

她却是被所有的人用爱包围着,被用最珍贵的耐心守护着,被用最宝贵的知识教导着……

所以她才会有这么一颗温柔到近乎敏感的善心,才会有这么一个如同孩童般天真无畏的性格,才会有这么一个正直而坦荡的灵魂。

——她是一个被野兽们精心养成的人,拥有一颗在罪恶和血腥的土地上极为稀少的,属于人类的心!

但这样一颗属于人类的心,又怎么可能这个黑暗的世界里,与那些磨牙吮血杀人如麻的恶魔们相抗衡呢?

现在,朝颜她还有后悔的机会。

如果没有迈出这一步,她依旧可以是宇智波家族最受尊敬的姬君,依旧可以是宇智波兄弟最疼宠的小妹妹,依旧有整个宇智波一族来作为她的后盾,依旧可以选择一位爱重她到极点的丈夫,甚至她还可以凭借身份来获得权势和地位——她可以有世界上所有女性渴望的东西……

如果她迈出了这一步,那么原先庇护她的宇智波家族,就会彻底的变成了她的同盟和竞争对手。她必定要与宇智波一族撕扯开来,她会需要独自面对所有的狂风暴雨,面对所有惨烈的现实和阴暗幽微的人性。

更可笑的是,如果她选择了这条更为艰险的道路,那么她会立刻会变成一个不在主流范围内的叛逆者,会变成一个忘恩负义的卑鄙小人,原来的赞誉会顷刻间变成诋毁,原来加诸在她身上的光环更会被瞬间剥夺……而这时,失去了一切的她连回头的资格都不在会有。

这是正大光明的阳谋。

如果按最稳妥的做法,她应该立刻拒绝。

这东西在朝颜手里,她会损失大量的物资金钱、会失去现在最为有力的后盾、会需要日后独自面对所有的狂风暴雨,甚至她的家族也会因此失去一个最好的谋划者!

但……阳谋得可怕之处就在于此。

朝颜知道,浮舟也知道……

朝颜从不是一个甘心被束缚在笼子中的飞鸟,她渴望拥有决定自已命运的能力,渴望成为一个自由人而不是附属者,渴望成为一个可以足够庇护重要之人的强者而非无能为力的弱者……

——更重要的是,她厌倦了这个世界!之前她评价宇智波斑观点的话,也同样可以放在她的身上:他们爱她、半理解她,但不认同她!

她真的太累了,也太孤独了!

她真的已经厌倦了这个荒唐的世界,厌倦了所有人都在把谬误当成真理,厌倦了所有人都在自然而然的互相吞食,厌倦了他们将哭声当做自已胜利的勋章,厌倦了这个世界上无休无止的灾难和困苦……

朝颜坦荡的看着浮舟,眼神清澈的一如当年,让人会忍不住想起初冬的阳光、春季的雨水,想到一切温柔又含着勃勃生命力的东西:“浮舟,你说的我都想过了……”

“但是,难道我明知道这条路是错的,却只是因为这条路坦荡而轻松,就选择继续向错误的方向前行吗?”

“难道我明知道自已想要的是什么,却因为面前的道路太过于曲折,就选择背离它的道路吗?”

是的,她知道枪打出头鸟,但她也知道……有些事情总要有人去做!

——她愿意成为先行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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