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美的木质桌子上摆放着一个同样精致的炭火盆,里面填充着已经烧红的炭火,在不停的散发出温暖而宜人的热量。炭火上方放置着一只精美的上面带有着复杂纹饰的铜锅,锅内的水已经烧开,冒出滚滚热气,将整个房间都笼罩在了一层朦胧的雾气之中。
朝颜在边上把已经研磨成粉末的茶叶分批扔进锅里,茶汤渐渐变得色泽深沉,而又香气扑鼻,哪怕再不懂得欣赏的人也知道这绝对是最顶级的茶叶。
一向喜欢风雅的宇智波泉奈嗅了嗅茶汤的香气,脸色终于绷不住了,露出了享受的表情。
至于他旁边的宇智波斑,完全没对朝颜之前和千手扉间用通灵流的事情说什么,甚至连脸色都没有变黑。他只是拿起朝颜递到他身旁的点心,一边吃着,一边含含糊糊的抱怨味道有点淡,换得朝颜忍不住的两个白眼。
宇智波兄弟脸上的满足还没有停留多久,就看着朝颜紧接着拿起了旁边放着的花椒大料等调料。
他们的脸色瞬间凝固了。
“——等等!”两兄弟惊恐的阻拦着,朝颜接下来的动作。
但已经太迟了,这些调料混合着红枣桂圆之类的补品,已经在他们没注意到之前,就被朝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扔到了茶汤里。
——而听到阻拦声后,朝颜也没有停下来,反而露出一丝坏笑,紧接着撒了一小撮盐进去。
“等什么等?”朝颜手上的动作没停,继续往茶汤里加各种佐料,“这可是宫内现在最流行的喝茶方式,也是现在所有贵族家庭款待贵客的最高礼节!”
宇智波斑噎了一下,看着那锅乱七八糟的茶汤,感觉完全下不去口。
“那你也会喝这锅……东西吗?”宇智波泉奈不愧是宇智波泉奈,说话永远一针见血。
朝颜喋喋不休的话忽然被迫顿住,她木了一下,好像想起了什么可怕的东西。
于是,朝颜略带犹豫的看了看锅里的茶汤,这个茶汤虽然加的各种成分乱七八糟,味道也让人特别的精神,但所加的香料价格绝对金贵无比。
她看了看茶汤,又看了看面前的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两兄弟,喉咙不自觉的吞咽了一下:“那个……你们吃鸡蛋吗?这东西这么贵,也别浪费了……我们用这个下鸡蛋来吃吧!”
“……”宇智波泉奈一脸崩溃的把脸埋在手里。
“……”宇智波斑貌似沉稳的点了点头,只要忽略他抽搐的嘴角,依旧那个风采卓然的宇智波少族长。
一阵鸡飞狗跳的混乱之后,世界终于和平下来了。
朝颜终于放弃了所谓贵族的最高待客礼节,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就像普通的人家那样,简简单单的把昂贵的茶叶简单冲泡后,就着各色的精致点心开始谈天。而正常作为最高待客标准的茶汤里滚着好几个鸡蛋。
——要是正常的贵族家庭看到这个画面,哪怕不震惊的晕过去,也要呸一声低贱的忍者,表达一下他们是山猪吃不了细糠。
但这三位宇智波家的少男少女不愧是一起长大的,他们吃了一口点心,喝了一口如此简朴做法的茶,反而整个人都放松了下来。
“你现在还在和千手家的白毛有联系?”宇智波斑率先提出话题。
朝颜诧异的看了看宇智波泉奈,换得宇智波泉奈无奈的一摊手。
“斑哥果然也早就知道了啊!”朝颜有气无力的瘫在了椅子上,怀疑起自已保守秘密的能力。
“我又不是眼睛不好使,怎么会看不出你当时的变化有多大?”宇智波斑一瞬间就意识到了朝颜的言外之意,但少见的没有爆炸,“况且,你是女孩,又不是纯粹的宇智波家族的忍者,只要你自已过得好就行了,我们两家的仇恨又不与你相干!”
朝颜品着宇智波斑的话,怎么说呢……能把关怀和拉仇恨这么浑然天成的结合在一起——不愧是你啊,我的斑哥!
但朝颜倒是没因此对宇智波斑本人有什么意见。一方面是因为这个道理确实是在忍族(甚至在整片大陆)内都深入人心,她也没办法改变;另一方面也确实是因为,宇智波斑虽然一直宣称朝颜是女孩没什么作用,也确实在各种场合都格外轻视女性。但与他所说的相悖:朝颜所想的一系列有关宇智波一族的谋划,都是因为有宇智波斑作为少族长的鼎力支持,才开始有了实行的可能的。
宇智波斑是被大男子主义淹透了,但这又不妨碍他的双标和偏爱。
至于改掉宇智波斑的大男子主义?
开什么玩笑!朝颜估计,除非宇智波斑遇到了一个比他更为强大的女性,否则这个观念八成是改不过来的。
所以朝颜一如既往地只是抗议了两声,考虑到宇智波斑最近应该心情不是很好,努力的岔开了话题。
“这种贵女的生活简直不是人干的!人家把日子形容成如鱼得水,我在这倒是像把鸟扔到了水里……”朝颜说到这,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各种各样让她瞠目结舌的回忆,终于忍不住哀嚎了起来。
“真的很不习惯吗……不是说宫里的生活奢华又十分风雅吗?”宇智波泉奈的口吻中充满了神父一样的悲悯气息,让朝颜大为感动——当然前提是宇智波泉奈没有那幸灾乐祸的表情。
朝颜瞪了一眼宇智波泉奈,然后没有控制住的扫了一眼宇智波斑的表情,到底是顺着宇智波泉奈的意思说到:
“奢华是奢华啦,但是确实是感觉很不习惯……”
朝颜撇了撇嘴角,看着不太相信的两个人,索性举起了例子:
“如果你们能接受随时随地都有人跟在身后的话……”
宇智波斑的整个人都僵了一下,要知道他可是那种别人站在身后都尿不出来的敏感体质。
“或者能接受连续好几个月都吃不上一口肉,平时的饭菜都是没有味道的话……”
宇智波泉奈的嘴角僵住了,从小以来,泉奈一直是小团体里的大厨。虽然小时候宇智波家吃肉有点困难,但随着宇智波家的渐渐富裕,就连他们都已经习惯于开小灶的时候吃肉和各种调料的食物了,一时之间简直无法想象没有这些的生活。
“又或者能接受乱七八糟的人巴拉巴拉的指导你,让你穿着七八层衣服、糊着厚厚的化妆品、走路需要一步三摇,说话做事都要保持风雅的话……”
宇智波两兄弟有点听不下去了,这种日子他们做任务的时候也尝试过几天,但要是保持几个月的话,那简直是慢刀子割肉。他们试探着对视一眼:
“……朝颜,其实镀金也没那么重要,如果实在是接受不了的话,咱就不干了!”
“是啊,天下这么大哪里不养人,大不了咱回宇智波家嘛!”
朝颜虽然感谢这两位直男的安慰,但还是有点受不了的反驳道:“回宇智波家嫁人吗?那我还不如在这里待着呢!”
宇智波斑皱了皱眉,不太理解朝颜的想法:“可是你在这待着,以后也是要嫁人啊!就算我们真的可以让你按照喜好嫁给了外族,可具体的生活还不是殊途同归吗?说实在的……我感觉你还不如走婚制,反正你又不会想要联姻,糊弄一下外人就行,咱在宇智波家生个孩子,不愿意的话就和对方断了也好……”
宇智波泉奈看出来了朝颜还是不太高兴,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尽力安慰:“结婚后,女方也不是一定都要操持家务、拼命带孩子的……如果你不喜欢这种生活的话,大不了将孩子交给我和哥哥未来的妻子照顾嘛,又不会让你费事的……”
朝颜确实感动于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的细心,仍然不知为什么,她的内心感觉不是很舒服,但细细想来她又不理解到底是哪里不舒服。
她知道,虽然宇智波家族不完全属于她的家,但只要她提出随便嫁给兄弟俩的谁……无论是宇智波斑还是宇智波泉奈,他们都不会反对,而他们也注定会实现他们的承诺:不需要管理家事、不需要带孩子……甚至,朝颜怀疑就连她和外族人生下来孩子,这兄弟俩都会大手一挥直接认下。
——毕竟除了本妻之外还有别妻,哪怕朝颜不会给他们带来任何利益,但就单单凭借着这么多年的关系,两人也不会在乎这区区一个名头。
那是因为她只能靠嫁娶关系来获得归属感吗?
细想起来也不是啊!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嫁人,那无论是父母、主君、兄长还是家族,也都不会拿刀逼着她嫁人。而且和正常的女孩兄弟结婚之后家不是家的待遇不同,她是家里的独生女,是宇智波备受重视的子弟,无论她嫁人与否,她的家永远是她的家,不会被任何人占据。
——毕竟他们连朝颜想嫁给千手家的可能都想象过了。
那到底是为什么呢?朝颜感觉内心闷闷的,却想不出所以然来,她索性不再想这个话题。
“可是我一旦回去的话,就要学习那些所谓的嫁人后侍奉夫君的知识了吧?”朝颜撇了撇嘴,“那种一坐就要连续几个时辰连衣服的褶皱都不能动一下,或者一遍又一遍的假装婚后丈夫就在身边,然后不停地表演怎么在婚后与夫家交往,直到把这些演技变成所谓的本能……”
朝颜仔细想了想别的家庭女孩子受到教育时的场面,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相比那些,我还不如在这里待着呢,至少这边的人都比较好欺负……”
宇智波泉奈敏锐的感觉到了哪里不对。
他看了看兄长,宇智波斑的脸上还带着孩子上班没受委屈的欣慰笑容,完全没意识到哪里不对。
于是他又试探性的看了看朝颜,发现朝颜的脸色没什么变化。
顿时,悬着的心终于死掉了。
“你说这边的人比较好欺负……你都做了什么?”宇智波泉奈咽了咽口水,有些艰难的问。
朝颜掰着手指头合计:“也没什么吧……用变身术来避免换衣服、打扮妆容?或者是把飞过来的天鹅打死吃肉?还是说看到门被锁上后直接用体术连门一起踹开……”
宇智波斑的整个人都惊呆了。
“……你为什么要把飞过来的天鹅打死吃肉啊?”宇智波斑的声音好像有点哑。
朝颜好奇的看了看宇智波斑,宇智波斑的表情好像没什么变化,至少朝颜没看出什么不对,于是她放松了警惕,摆摆手随意回答道:“我在物忌期间整整啃了两周的草,感觉自已都快变成草了,这时候一团肉飞来,不是天意注定来让我吃的吗?”
“……桃中宫他们没人拦着你吗?”
“没有啊,天鹅的事情就是大公子告诉我的,做天鹅肉的厨子是桃姨母找来的,吉良名主也跟着一起吃了两碗呢!”朝颜随手剥开茶叶蛋的皮,一边在茶叶蛋上抹着辣酱,她已经受够了清淡的饮食了,现在只想吃点味重的。
“不过厨子做的味道是真好啊,用油把各种佐料炒的喷香,加入切成小块的鹅肉,用大火煸炒到鹅油析出,然后加上水慢慢炖煮到汤汁浓稠……”朝颜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回味起当时的口感,然后控制不住的口水分泌出来,于是她猛地吃了一口鸡蛋,缓解一下不停乱窜的馋虫。
宇智波斑和宇智波泉奈看着忽然馋了的朝颜,好像失去了说话的欲望。
良久,宇智波斑对弟弟说:“朝颜晚点结婚也没什么吧,虽然年纪是快要到了,但她看起来还小呢!”
宇智波泉奈愣愣的点头。
朝颜奇怪的看了看面前的兄弟二人,正好和他们的目光对上,
“桃中宫的姐妹感情真好啊……要不,朝颜你就呆在这吧,我感觉你已经快上天了!”
朝颜看了看忽然变得有气无力的两兄弟,
朝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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