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琳呵出的白气在寒空里凝成雾凇,她踩着没踝的积雪走向药圃深处。改良除蚤草的幼苗在晨光中泛着金芒,叶片脉络间流动的荧光汁液,正顺着新铺设的陶管汇入地下储液池——这是昨夜根据菌光素B的合成路径改良的灌溉系统,每株植物都成了微型制药厂。
“叶医官!”采药人老槐背着竹篓踉跄赶来,篓底铺着的紫花地丁上凝着冰晶,“南山坳的药农说,野鼠洞旁的败酱草突然枯死了,根须上缠着奇怪的白丝。”他抖落草叶上的霜,那些蜷缩的藤蔓间果然夹着几缕半透明菌丝,在阳光下泛着与假蜜环菌相似的幽蓝。
丫丫抱着试剂箱追上来,发辫上的冰珠落在显微镜载玻片上。“菌丝细胞壁有磷酸钙结晶!”她调整着物镜,屏幕上的纤维状结构正渗出细微颗粒,“和保定府患者血样里的菌膜成分一样!难道病菌跑到植物里去了?”叶琳的指尖拂过败酱草的病斑,突然想起《本草纲目拾遗》里“疫气随草木荣枯”的记载——那些在土壤中蛰伏的病原体,竟能借植物根系进行跨物种传播。
更夫的梆子声从雾中传来,这次敲的是未时三刻。叶琳刚把病株样本接入培养箱,终端突然弹出华北疫区的紧急连线:【新增病例出现叶绿素代谢异常,血清检测到植物光合基因片段】。监控屏上闪过患者手背的照片,青绿色的血管纹路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像藤蔓般缠绕着皮肤下的组织。
“基因水平转移在加速!”丫丫打翻了染色剂瓶,靛蓝色液体在操作台汇成溪流,“病菌偷了植物基因还不够,现在要把人变成‘植物’?”暖房的蒸汽突然剧烈翻滚,培养箱里的假蜜环菌猛地爆发出强光,菌丝以惊人的速度编织成网状结构,将病株样本的根须完全包裹。
系统警报声尖锐响起:【检测到真菌-植物-病菌三元基因交流,假蜜环菌启动防御性基因表达】。叶琳盯着实时测序结果,只见假蜜环菌的基因组中,除蚤草的萜类合成酶基因旁,竟插入了一段来自病株的叶绿素结合蛋白序列。“它们在造‘基因盾牌’,”她突然抓起案头的《洗冤集录》,翻到“疫疠门”批注处——先人用朱砂标记疫区草木的图画旁,歪歪扭扭写着“菌蕈能识疫气,以菌丝为网捕之”。
“试试用菌光素B激活植物免疫。”叶琳将改良后的噬菌体溶液注入病株根系,那些缠绕的白丝竟像遇到火焰般蜷缩。但当她准备提取样本时,培养箱的温度传感器突然失灵,屏幕上的数字狂跳到60℃——假蜜环菌的菌丝正分泌出特殊酶类,将培养基里的葡萄糖转化为高热值的脂类化合物。
“这是要‘烧’死病菌?”丫丫的手被烫得缩回,却见病株的叶片在高温中舒展,叶脉间的荧光汁液化作缕缕青烟,在暖房顶部凝成细小的冰晶。系统突然弹出百年前的气象记录:【1855年大寒,疫区突发异常高温,伴植物焚烟现象】。叶琳的目光扫过记录旁的草图,那团缭绕在药圃上空的烟雾,竟与此刻暖房中的景象分毫不差。
戌时的更鼓敲到第二响,石头带着浑身寒气撞开暖房门:“叶医官!京城送来急件——太医院在患者脑脊液里发现了‘会光合作用的病菌’!”他展开的羊皮纸上,显微镜下的病原体正顶着叶绿体般的结构游动,周围的神经细胞己被染成诡异的翠绿色。
叶琳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一般,牢牢地落在培养箱里。她瞪大眼睛,紧盯着那假蜜环菌的菌丝,只见它们正与病株的根系紧密地融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半透明的晶体。在荧光的映照下,这种晶体呈现出叶绿素特有的吸收光谱,绿莹莹的,仿佛蕴含着生命的奥秘。
“它们在构建共生体!”叶琳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灵光,她想起了那本《瘟疫论》里被虫蛀得残破不堪的书页。书中曾提到:“疫气入髓,非草木金石可医,需借菌蕈通阴阳之气。”原来,古人所说的“通阴阳”,竟然是让真菌充当基因桥梁,连接不同生物之间的基因!
就在这时,一旁的丫丫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她指着暖房屋顶,只见那些由荧光汁液凝成的冰晶,在月光的照耀下,正缓缓地融化。融化后的液体,顺着屋顶的边缘滴落下来,恰好落入了一个培养皿中。令人惊讶的是,这些液体在培养皿中迅速汇聚,形成了一个全新的菌落。
与此同时,系统鉴定窗口突然跳出了一条刺眼的提示:【新型共生体‘疫菌清’,含植物光合基因、真菌溶菌酶及病菌自噬诱导因子】。叶琳心中一喜,她立刻将共生体的悬液小心翼翼地滴在脑脊液样本上。
奇迹发生了!那些原本翠绿色的病菌,就像遇到阳光的积雪一样,迅速消融。眨眼之间,病菌消失得无影无踪,只留下一些代谢产物,在载玻片上形成了一个完美的太极图案,黑白分明,宛如一幅天然的水墨画。
当子夜的钟声穿透厚重的雪幕,清脆而悠扬地回荡在寒冷的夜空中时,叶琳终于在终端完成了联合疗法的最后一个关键步骤——用“疫菌清”共生体激活人体免疫细胞的自噬机制。
与此同时,她还通过对除蚤草进行改良,使其挥发性萜类能够有效地干扰鼠蚤的嗅觉受体,从而达到防治鼠疫的目的。
完成这一切后,叶琳如释重负地推开了暖房的木门。门外,寒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但她却并不觉得寒冷,因为她心中充满了对新疗法的期待和信心。
只见药农们正举着发光的除蚤草幼苗,在雪地里艰难地行进着。那些幼苗散发出微弱的金色光芒,在雪地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这些光芒随着药农们的步伐流动,在地面上交织成一幅美丽的经纬图,宛如基因组测序图上的碱基排列一般,充满了生命的奥秘和科学的魅力。
叶琳静静地站在原地,凝视着这一幕,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动。她知道,这些药农们付出了多少辛勤的努力,才培育出了如此神奇的除蚤草。而这一切,都是为了战胜那可怕的鼠疫。
远处,那座“病原测序碑”在雪光的映照下若隐若现。碑身新刻的铭文被晨霜覆盖,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辨认。叶琳迈步走向那座碑,轻轻拂去碑身上的晨霜,铭文上的字迹渐渐清晰起来:“菌语通天地,草木即医理。”
叶琳凝视着这行字,心中感慨万千。她深知,自然界中的微生物和植物之间存在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人类对这些联系的认识还非常有限。然而,正是通过不断地探索和研究,人类才能够逐渐揭开这些奥秘,找到治疗疾病的方法。
叶琳弯腰拾起一片落在地上的雪花,那片雪花在她的掌心迅速融化,化作一滩晶莹的水珠。就在雪花融化的瞬间,她仿佛听见地下深处传来一阵轻微的簌簌声,那是菌丝生长的声音。
她知道,在这片冻土之下,真菌和植物正在进行着一场无声的“基因对话”。这场跨越物种的密语,或许正孕育着下一场瘟疫的解法。而她,作为一名医学家,将继续深入探索这个充满未知的领域,为人类的健康和生命而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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