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吞噬一切

陆垣北骑在最前方，身姿依旧挺拔如标枪。他的目光锐利如鹰隼，缓缓扫过两侧的废墟、枯草、紧闭的门户，以及远处地平线上模糊的、如同蛰伏巨兽阴影般的黑松林轮廓。他脸上的神情比这深秋的寒风更冷，更沉。空气中那股若有若无的铁锈腥甜味，如同最细微的芒刺，不断刺激着他敏锐的感知。他的右手，始终不离腰间的“镇神”剑柄，指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体内那股融合了神血的灵力，在如此浓郁的衰败与不祥气息的刺激下，隐隐躁动，如同嗅到血腥的猎犬，无声地警示着潜藏的危险。

章丘策马跟在陆垣北身侧，这位走南闯北多年的老镖头，此刻脸色也异常凝重，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苍白。他压低声音，对陆垣北道：“陆仙师，您看…这地方，邪性得很。比上次路过时，更荒凉，更…瘆人了。” 他指了指前方远处那片越来越近、颜色深沉的林子，“出事的地段，就在那片黑松林附近。以前那林子虽密，但商队往来，倒也没什么大碍。现在…唉！” 他重重叹了口气，担忧地看了一眼身后装载着重要货物、此刻却显得格外笨重和脆弱的车队。

车轮碾压着厚厚的浮土，发出沉闷而单调的“咯吱”声，马蹄踏地的声音也显得空洞。这声音在死寂的驿道上被无限放大，反而衬托得周围环境更加诡异安静。没有鸟鸣，没有虫嘶，甚至连风声似乎都刻意压低了呜咽。只有他们这一行人发出的声响，如同投入古潭的石子，搅动着这片死亡地带的寂静，也仿佛在惊扰着那些潜伏在阴影里的、不知名的东西。

越往前走，那股铁锈般的腥甜味似乎更明显了些。道旁的枯草丛中，偶尔能看到一些被风半掩的、颜色深褐发黑的不明污渍，形状不规则，如同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腐败的汁液。没有人说话，气氛压抑得如同灌了铅。每个人的神经都绷紧了，目光警惕地扫视着西周的枯草、废墟和远处那片越来越近、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黑松林。

商州驿道，这条曾经的黄金之路，如今彻底沦为了一条通往未知恐惧的死亡长廊。而他们，正一步步，主动而谨慎地，踏入这长廊的深处。前方黑松林的阴影，如同张开的巨口，等待着吞噬一切闯入者。

路边。

几处简陋的路边茶棚，棚顶破败，桌椅歪斜，空无一人。招幌在风中无力地摆动，发出“啪嗒、啪嗒”的单调声响，更添几分荒凉。偶有风卷起棚角堆积的枯叶，露出下面暗褐色的、早己干涸凝固的斑驳污渍。

陆垣北勒住马缰，胯下那匹同样风尘仆仆的老马不安地打了个响鼻。他锐利的目光扫过死寂的驿道，扫过那些空荡荡的茶棚，最后落在道旁一块半埋入土、被风沙侵蚀得模糊不清的石碑上。石碑旁，散落着几块被啃噬得干干净净的牲畜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