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冲击让他小小的身体僵住,但他死死咬住了下唇,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只是那双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却又被他倔强地逼了回去。
他极其轻微地、几乎不可察地点了一下头,目光飞快地在傅渐青脸上扫过,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沉重的信任,然后迅速低下头,把身体更深地缩进破麻袋的阴影里,肩膀却不再因恐惧而颤抖,而是绷紧了一种等待的姿势。
傅渐青内心精准捕捉到那瞬间的眼神交汇和星星的点头,(成了!好小子!真聪明!)却表面假装烦躁:“老婆?说话啊!行不行给个准话!别耽误大哥时间!”
夏安像是被“催促”得回过了点“神”,目光呆滞地看着夏星星的方向,嘴唇哆嗦着,用一种飘忽、带着巨大悲伤却又诡异的平静声音说:“…眼睛…亮…像…像我们…丢的小宝…买他…回家…传香火…”
说到最后几个字,声音抖得不成样子,仿佛用尽了所有力气,身体一软又要往下倒。
“听见没?大哥!” 傅渐青立刻又“粗鲁”地搂住夏安,对着刀疤脸大声道,“我老婆看中了!就这小子了!虽然瘦小点,但眼睛像我们丢的娃,算是个念想!多少钱?开个价!钱,我们准备好了!”
他拍了拍一首拎在手里的、一个看起来很普通的黑色手提箱,语气带着一种豁出去的急切和“不差钱”的底气。
刀疤脸和他身后的瘦竹竿马仔还有守在门口的魁梧男,眼睛瞬间亮了,贪婪地盯着那个手提箱。
刀疤脸上凶戾的表情缓和了不少,甚至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老弟爽快!这小子…虽然瘦,但底子好,机灵!一口价,这个数!” 他伸出五根手指,晃了晃。
傅渐青内心冷笑:五十万?胃口不小。
他表面肉痛地咬牙:“行!只要我老婆能好点,值!”
他作势要打开手提箱。
就在这交易即将达成的、气氛看似“缓和”的关键时刻!
一首没吭声、眼珠子滴溜溜转的瘦竹竿马仔,目光在傅渐青看似“土气”却异常挺拔的身姿、夏安过于精致即使伪装憔悴的眉眼轮廓,
以及那个装着巨款却显得傅渐青拎着毫不费力的手提箱上来回扫视,突然阴恻恻地开口:“等等,疤哥。” 他往前走了半步,眼神像毒蛇一样锁住傅渐青,“这两位…看着可不太像做小建材生意的啊?这气度…这花钱的爽快劲儿…还有这嫂子…”
他猥琐地笑了笑,意有所指地拖长了音调,“…细皮嫩肉的,哭起来都跟画儿似的。该不会是…条子下的饵吧?”
空气瞬间凝固!
刀疤脸脸上的假笑猛地消失,眼神重新变得凶残警惕,手立刻按在了腰后的蝴蝶刀上! 魁梧男也闷哼一声,堵住了隔间唯一的出口,手摸向腰后鼓胀的地方!
傅渐青内心警铃大作,杀意沸腾!
该死!这滑头!同时大脑超速运转硬拼?箱子当武器砸脸?先干掉瘦竹竿?夏安和星星…
夏安心脏停跳!被识破了?!不行!星星还在里面!瞬间,一个疯狂又决绝的念头升起。
“呜哇——!!!” 就在这剑拔弩张、千钧一发之际!靠在傅渐青怀里的夏安,突然爆发出一种撕心裂肺、完全不似人声的尖利哭嚎!
她猛地挣脱傅渐青的手臂,不是冲向夏星星,而是像疯了一样扑向旁边一个装着脏水的水桶!
双手胡乱地拍打着浑浊的水面,水花西溅,弄湿了她半身,头发也散乱地贴在脸上,状若癫狂:“小宝!我的小宝啊!你在水里干什么!快出来!水冷啊!妈妈抱!妈妈抱你回家!!呜呜呜——我的儿啊——!”
她哭喊得语无伦次,涕泪横流,甚至用手捧起脏水往自己脸上抹,整个人彻底陷入了“疯魔”状态!
这突如其来的、极具冲击力的“发病”,把所有人都震住了!连疑心最重的瘦竹竿都下意识后退了半步,脸上露出嫌恶和一丝“果然是个疯子”的恍然。
傅渐青内心瞬间领会!心脏狂跳!(机会!夏姐!干得漂亮!)
傅渐青立刻“惊慌失措”地扑上去,动作粗暴地试图抱住发疯的夏安,对着被这场面弄得一愣一愣的刀疤脸气急败坏又带着哭腔地大喊:“大哥!您看看!您看看!又发作了!看见水就犯病!非说我们小宝掉水里了!这疯婆娘啊!丢死人了!快!快帮我按住她!钱!钱给你!箱子给你!人我们先带走!求您了大哥!”
他几乎是抢着把那个黑色手提箱塞到刀疤脸怀里,然后使出“蛮力”去“制服”还在扑腾哭喊的夏安。
刀疤脸被沉甸甸的手提箱塞了个满怀,下意识抱紧,再看着眼前这闹剧般的混乱场面,夏安还在歇斯底里地哭喊“小宝”,最后一点疑心也被这真实的“疯癫”和到手的巨款冲散了。
他厌恶地挥挥手:“妈的!真他妈晦气!赶紧把这疯婆娘和那小崽子弄走!滚!别脏了老子的地方!瘦猴,去把那小子拎过来!”
瘦竹竿虽然还有疑虑,但看着老大收了钱,又嫌恶这疯女人,只得悻悻地走过去,粗暴地一把将缩在麻袋后的夏星星拽了出来,推搡到傅渐青身边。“赶紧滚!”
傅渐青“狼狈不堪”地一手死死箍住还在“挣扎哭喊”的夏安,另一手毫不犹豫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道,紧紧抓住了夏星星冰冷、瘦得硌人的小手腕。
夏星星被拽得一个踉跄,但他咬紧牙关,一声不吭,只是迅速抬起另一只脏兮兮的小手,死死抓住了傅渐青的裤腿,低着头,顺从地被拖着走。
那双明亮的眼睛在散乱头发下,最后深深地、充满担忧和不舍地看了一眼角落里那些瑟缩的小伙伴们。
夏安一边“发疯”一边心如刀绞(星星…等着姐姐…你们所有人…都等着!)
三人以一种极其怪异又狼狈的姿态——一个“疯癫”哭喊的女人,一个“焦头烂额”的男人,一个沉默顺从的瘦小男孩——在刀疤脸和手下或嫌恶或警惕的目光中,跌跌撞撞地走出了那间地狱般的隔间,穿过弥漫着腐朽气味的仓库大厅,走向那扇通往外面夜色的、锈迹斑斑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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