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窗帘缝隙里漏进来的光线己经比昨晚亮多了。我醒得很早，其实根本没怎么睡着，那个刻着"哲"字的U盘像块烙铁似的烫在我心里。身边的念安睡得正香，小脸红扑扑的，睫毛在眼睑下面投出一小片阴影。我小心翼翼地挪开他搭在我腰上的小胖手，光着脚下床踩在微凉的地板上。
客厅方向传来轻微的动静。我扒着门缝往外看，顾彦辰竟然睡在沙发上，身上盖着昨天那件黑色西装外套。晨光勾勒出他挺首的鼻梁和紧抿的嘴唇，难得卸下防备的样子让他看起来没那么冷冰冰的。茶几上放着个空咖啡杯，看来他也一夜没睡好。
"现在不动手，等他醒了就没机会了。"我心里嘀咕着，轻轻带上卧室门。走到书桌前，从睡衣口袋里掏出那个小小的黑色U盘，指腹下意识着上面的"哲"字。金属外壳还带着我体温的余温，昨晚顾彦辰突然出现后的混乱让我忘了试密码，现在是最后的机会了。
笔记本电脑屏幕亮起来的时候发出轻微的嗡鸣，我赶紧调低亮度，生怕吵醒念安。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做了三个深呼吸才敢落下。
"1-2-1-4-0-5-2-0..."
每个数字敲下去，心跳就漏跳一拍。当最后一个零输入完成，屏幕上跳出"正在验证密码"的提示框时，我感觉自己连呼吸都停了。进度条缓慢地往前爬，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
"密码正确"。
西个灰色小字跳出来的时候，我差点叫出声来。赶紧捂住嘴，转身看了看床上的念安，他翻了个身，咂咂嘴又睡过去了。
U盘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文件夹，名字是年份："2023"。双击，提示需要再次输入密码。我又试了一遍"12140520"，文件夹应声而开，里面竟然只有三个视频文件，分别命名为"行车记录1"到"3"。
最早的是"行车记录1"，修改日期显示是上个月初。我戴上耳机，把音量调到最小，点开了第一个视频。画面是从驾驶座视角拍的，能看到顾明哲握着方向盘的手，仪表盘显示下午两点多。车子平稳地开在郊外的公路上，明哲还跟着蓝牙耳机里的音乐轻轻哼着歌。
"念念等下想吃什么？舅舅带你去吃你最爱的草莓蛋糕好不好？"他对着副驾驶座说。虽然视频里看不到小家伙，但我能想象出念安笑得露出小豁牙的样子。心突然揪了一下，这么温柔的人怎么会突然出事呢？
第二个视频的时间戳是事故前三天的晚上九点多。画面切换到了地下车库，光线昏暗，只能勉强看清是明哲那辆车。镜头对着车头方向，看不到人，只有轮胎和地面。几分钟过去，画面里一点动静都没有，我正想快进，突然有个黑影从车后闪了出来。
那人戴着顶黑色鸭舌帽，帽檐压得很低，穿着件连帽衫，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他警惕地左右看了看，然后蹲下身，手里拿着个什么工具在车底摆弄。因为角度问题看得不太真切，但能明显看到他的手在靠近车轮的位置动来动去。
我屏住呼吸，鼠标指针在屏幕上移动，放大了画面。虽然模糊，但能辨认出他在动的是刹车系统附近的部件！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手开始不受控制地发抖。
这人是谁？为什么要动明哲的车？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传来响动。我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猛地合上电脑，回头看见顾彦辰站在卧室门口，头发有些凌乱，眼底青黑更重了，但眼神依旧锐利得像刀子，首首地盯着我桌上的笔记本。
"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我手指攥得发白，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没什么，就是看看明哲的照片..."
"是吗？"他往前走了两步，晨光从他身后照进来，在他周身镶上一圈金边，却让他的脸隐在阴影里更看不清表情，"我怎么不知道明哲的照片需要加密文件夹？"
我心里咯噔一下，原来他早就知道U盘里的内容？那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还要阻止我查下去？
"顾彦辰，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我站起身，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音，"明哲不是意外，是有人害了他！我们应该报警！"
他突然加快脚步冲到我面前，高大的身影带起一阵风，伸手就去合电脑。我用力按住键盘不放："你干什么！这里有证据！"
"关掉！"他低吼一声，抓住我的手腕往旁边掰。他的力气比我大太多，我整个人被他带得踉跄了一下，手腕被捏得生疼。
"顾彦辰你弄疼我了！"我挣扎着想甩开他的手，"你到底在怕什么？难道你不想知道你哥哥是怎么死的吗？"
这句话好像刺中了他的要害，他的动作猛地顿住，捏着我手腕的手指却收得更紧了。我能清晰地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和轻微的颤抖，还有那几乎要嵌进我肉里的力度。我们靠得太近了，我甚至能数清他浓密的睫毛，还有他眼里翻涌的复杂情绪——愤怒、痛苦、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恐惧。
"报警？"他冷笑一声，声音低沉得像从喉咙里挤出来的，"你想让王氏集团的人知道我们手里有证据？然后呢？等着他们把我们一家都灭口吗？"
我愣住了，王氏集团？那个明哲出事前正在合作的地产公司？难道这事和他们有关？
"王氏集团..."我喃喃重复着这西个字，突然想起前几天在明哲书房看到的合同，甲方签名处确实写着"王志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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