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晚穿着素雅的浴衣,泡在温暖的泉水中,闭目养神。
氤氲的热气熏红了她的脸颊,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光洁的颈边,水珠顺着精致的锁骨滑落,没入微微敞开的领口,显得格外的。
苏晚紧绷的神经在温热的泉水中慢慢放松。
顾安安在不远处陪晴晴玩水,笑声清脆。
小墨则坐在池边,小脚泡在水里,抱着平板电脑,似乎在处理什么“重要工作”。
一片岁月静好。
突然,隔壁相邻的汤屋方向,传来一阵压抑的、痛苦的咳嗽声,打破了宁静。
苏晚的眉头几不可查地蹙了一下。
那咳嗽声……有点耳熟?
顾安安也听到了,翻了个白眼:“不是吧?哪个不长眼的病秧子也跑来泡温泉?不怕晕里面?”
苏晚没说话,但那咳嗽声断断续续,似乎越来越痛苦。她心中莫名地升起一丝烦躁。
起身,裹上浴巾:“我去看看。”
“晚晚?”顾安安惊讶。
“没事。”苏晚走向隔开两个汤屋的竹篱笆。
透过缝隙,她看到一个男人背对着她,半趴在池边,肩膀剧烈地耸动着,咳得撕心裂肺,正是厉司爵!
他显然也是刚泡进热水,引发了胃部不适。
苏晚的脚步顿住了。
她看着他痛苦佝偻的背影,看着他因为消瘦而显得更加嶙峋的肩胛骨,看着他咳得浑身颤抖……心中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冰冷的漠然。
她转身想走。
“噗通!”一声闷响和水花溅起的声音!
伴随着顾安安的尖叫:“晴晴!”
苏晚猛地回头!
只见原本在浅水区玩耍的晴晴,不知怎么滑倒了,小脑袋没入了水里,小手胡乱扑腾着!顾安安离得稍远,正惊慌地扑过去!
苏晚的心瞬间提到嗓子眼!想也不想,纵身就朝晴晴落水的方向扑去!
然而,有一个人比她更快!
一道身影如同离弦之箭,猛地从隔壁汤屋翻过竹篱笆(动作狼狈却迅猛),“噗通”一声扎进水里!是厉司爵!
他显然还在病中,动作带着虚浮,但爆发出的力量却惊人!他精准地扑到晴晴身边,一把将呛水挣扎的小女孩从水里捞了出来,紧紧抱在怀里!
“咳咳……哇……”晴晴被吓坏了,趴在厉司爵湿透的怀里,放声大哭。
“晴晴!晴晴不怕!没事了!没事了!”厉司爵的声音带着后怕的颤抖和从未有过的温柔,他笨拙地拍着晴晴的背,完全不顾自己浑身湿透,脸色因剧烈的奔跑和咳嗽而更加苍白。
苏晚和顾安安也冲到了池边。
“晴晴!”苏晚一把从厉司爵怀里抱过女儿,紧紧搂住,心有余悸地检查着,“宝贝别怕,妈咪在!有没有呛到水?”
晴晴搂着妈妈的脖子,哭得首打嗝,小手指了指厉司爵:“坏……坏叔叔……救……救晴晴……”
苏晚的身体猛地一僵!她抬头看向厉司爵。
他浑身湿透地站在及腰深的温泉池里,水珠顺着他凌乱的头发和苍白的脸颊滑落,浴衣紧贴在身上,勾勒出消瘦却依旧挺拔的身形。
他剧烈地喘息着,捂着胃部,显然刚才的爆发让他极其不适。
但他看着苏晚怀里的晴晴,眼神里充满了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后怕,以及……一丝卑微的期待。
西目相对。
水汽氤氲中,苏晚看着他狼狈不堪却拼死救起女儿的样子。
看着他眼中那毫不作伪的关切和痛苦,冰冷坚硬的心墙,似乎被什么东西,轻轻撬开了一道微不可察的缝隙。
温泉惊魂后,山庄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
晴晴受了惊吓,早早被哄睡了。
顾安安陪着她。小墨则抱着电脑,不知在查什么,小脸严肃。
苏晚独自坐在汤屋外的露台上,裹着厚厚的披肩,看着远处沉入夜色的山峦。
山风带着凉意,吹拂着她微湿的发梢。
厉司爵从水里捞起晴晴的那一幕,如同烙印般刻在她脑海里。
他眼中的急切和后怕,不似作伪。
“还在想晴晴的事?”霍衍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他端着一杯热牛奶走过来,递给苏晚。
“嗯。有点后怕。”苏晚接过牛奶,温热的触感传来。
“孩子没事就好。”
霍衍在她身边的藤椅坐下,深琥珀色的眼眸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沉静。
“至于厉司爵……他救了晴晴,这份情,霍家会记着。但仅此而己。晚晚,别让一时的触动,模糊了过去的伤害。” 他的提醒带着深意。
苏晚点点头:“我知道,舅舅。”
但心底那丝异样的波澜,却并未完全平息。
深夜。
苏晚被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痛苦呻吟声惊醒。
声音是从……隔壁汤屋传来的?
厉司爵!
苏晚的心莫名地提了起来。
想起温言那句“你的胃烂透了”,想起他白天救晴晴时捂着胃部痛苦的样子……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起身,披上外套,轻轻走了出去。
厉司爵的屋门虚掩着,里面没有开灯。
借着月光,苏晚看到厉司爵蜷缩在榻榻米上,身体因为剧烈的疼痛而弓成一只虾米,额头布满冷汗,脸色惨白如纸,牙齿死死咬着下唇,压抑着痛苦的呻吟。
他手边散落着药瓶,显然己经吃过药,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苏晚站在门口,看着他在黑暗中痛苦挣扎的样子,脚步像被钉住。
理智告诉她应该转身离开,但双脚却不听使唤。
似乎是察觉到门口有人,厉司爵艰难地睁开眼。
模糊的视线里,看到苏晚纤细的身影站在门口月光下,如同降临人间的救赎。
巨大的痛苦和强烈的渴望瞬间冲垮了他的意志!
“晚……晚…晚…”他嘶哑地呼唤,声音破碎不堪,带着无尽的痛苦和卑微的祈求。
“疼……好疼……”
苏晚的心猛地一揪!
那声音里的脆弱和依赖,让她想起了晴晴生病时的样子。
鬼使神差地,她走了进去,打开了柔和的壁灯。
灯光下,厉司爵的脆弱和痛苦无所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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