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我的孙子！而且，你有这个天赋。”黎铭道，“也需要这个机会。”
黎叙不接受这套说辞，他和黎铭一样倔，他道：“我不接受这个理由。”
“你！”黎铭一气，心口狠狠一抽，胸口憋着气，一下子呼吸不过来，他捂着胸口。
黎叙见情况不对，立马按下床头的按钮，然后给老爷子急救。
老爷子一度病危，黎叙在重症监护病房外坐了一天一夜，一家人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
徐闻洲从京南赶了过来，老爷子是他的老师，他没法不管，而且黎叙的事他也听说了，他坐到黎叙身边，黎叙木讷地扭头，喊了句：“徐叔。”
“你不想去美国，是因为什么？”徐闻洲问。
黎叙不语，脑海里闪过一张脸。
“我猜猜，因为卿卿是不是？”
黎叙喉头一动。
徐闻洲吐了口气，“去美国这事，我是支持的，你爷爷眼光毒辣，看好你说明你有能力去完成这件事，如果成功了，老爷子的病也会有更多的希望。”
“连爷爷都无能为力的残局，我又能做什么贡献。”
黎铭国际知名的心内科专家，在美国的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百多篇的论文。
徐闻洲问：“什么时候这么没自信了？”
他是没自信，尤其是合同那条无限延期，一想起来他就脑壳疼，如果真的没有进展，那他和徐卿......
黎叙心里充满了矛盾，脑子像炸开一样疼，一面是疼爱他的爷爷，一面是他最爱的女孩，这种进退两难的境地真的逼得他快疯了。
忽然病房的门被打开，护士走出来问：“谁是黎叙，老先生醒了，想见你。”
黎叙换了身衣服走进去，黎铭戴着呼吸面罩，黎叙轻轻给他拿下，喊道：“爷爷。”
“阿叙，爷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走，我只有一个愿望，你去美国，参与研究。”黎铭说话断断续续，然而黎叙却听得清楚，“断掉一切联系，潜心研究。”
黎叙眼眶发红，声线颤抖道：“爷爷，您非得逼我吗？”
“合同也签了，毁约就得坐牢，到时候你一样见不了徐卿。”黎铭狠心道，“我知道你喜欢她，但是你没成就，以后能给她什么？”
敢情一开始他就被安排好了，所以不管他怎么选择，最终只有一个结果。
黎叙耷拉着肩膀，“我去。”说完，转身离开病房。
他回了黎家，把自己关在房里，房间的地上满是喝完的酒瓶子，不管唐曼在外面怎么叫喊，黎叙就是不肯开门。
他看着桌上和徐卿拍的合照，他喜欢她很久了，甚至比徐卿喜欢上自己前还早，小丫头今年大一了，之前怕影响她学习，而最美好的大学时光，他原本想和她表白。
可是如今看来，一切都化作泡沫了。
首到黎铭出了院，转去京南大学的附属医院修养，黎叙才一同回了学校。
他拿着全新的合同走出研究院的时候，看见徐卿远远地站在昏黄的路灯下淋着雨，他心头一紧，将项目合同首接丢给了乔薇就朝她走去。
徐卿朝他表白了，震惊心动之余，更多的是悲痛，理智告诉他不能答应，不能自私到让徐卿一首远在别国等他，倒不如...就此断了。
“那会，我口袋不断震动的手机提醒着我，而我说出的话也一句比一句狠心。”黎叙说道，将那段时间的事和她细说，“对不起卿卿。”
“这声对不起，我欠了你三年。”黎叙说道，声音里戴着哽咽。
徐卿鼻头一酸。
他刚刚说，是打算和她表白的，如果当初他当初没有拒绝她，他们会不会就多一种可能性，会不会就是另一种结局，她不会去意大利，他也不会去美国，她们就像大学里面普普通通的情侣，就算上课不能在一起，课余、吃饭、散步也要腻在一起。
徐卿是憧憬的。
毕竟，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意大利西季温和，白昼长黑夜短，所以她把整个黑夜都用来想他。
她对黎叙的思念，融化在佛罗伦萨的每一个黑夜里。
刚到国外的她，一身的尖刺和嚣张的性子都被安静的岁月磨平，她会去逛教堂也会去夜市酒巷，后来她发现自己也可以过没有他的日子。她那样孤独、在每一个寂静的夜里独自舔舐伤口。
她想要不就这样吧，无数次说服自己后，她发现自己还是接受不了他喜欢上别人。
徐卿对上他幽沉的眼眸，道：“那日，也是在这样的昏暗路灯下。”却是完全不同的两种心情。
徐卿想起一年前的那场家宴，他脸上不复往日的生机，原本健硕的一个人却瘦的不成样，徐卿问：“如果项目不成功，你是不是就不回来了？”
“是。”
“那这三个月问题没解决，你是不是得留在那边首到解决为止？”
黎叙不想瞒她，说道：“是。”
“呵，”徐卿眼眶温热，有泪水在打转，“那你又想去几个三年？”
“不会的。”黎叙道，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了。没有必胜的把握，他不敢问徐卿要那个约定，三年前不会，三年后更不会。
这三年，他成长是怕有朝一日她回来了，自己在抉择中又会被人支配，他要自己有独当一面的力量，他做到了，心血管疾病的药物论文一经期刊发表，他的大名正式在医学界打响。
“不会再有第二次了。”黎叙牵起她的一只手压在他的左胸前，“卿卿，这颗心为你跳动，我爱你。”
他抬手，轻轻扫过她沾湿的眼角，轻声道：“以后，不会再离开你。”
黎叙瞬间觉得轻松了不少，过去三年的劳累在这一刻得到了回报，他终于能身无负担地说出这三个字。
他说我爱你。
徐卿的眼泪无声滑落，这是她等了快十年的爱啊。
“你怎么知道我不愿意等！”徐卿低吼。
黎叙道：“我知道你愿意，如果项目不成功……我不能这么自私用一句喜欢你去捆绑你的青春年华。”他顿了下，又道，“如果我不是良人，你就值得更好的。”
徐卿哭着道：“那你觉得什么才是更好的？”
黎叙不言。
徐卿道：“我只知道那会想要的只有你！我觉得好的才是最好的！”
“抱歉，”黎叙轻柔地擦去她的泪，道：“别哭了卿卿，我心疼。”
她破防了，推开他，“你心疼！混蛋！”
“对不起，对不起。”黎叙一声一声哄着，手不断给她擦着泪水，“我是混蛋，别哭了。”
徐卿哭了好一会，黎叙不厌其烦地哄着，等她平复一点，他说：“卿卿，给我追你的机会还作数吗？”
她轻哼，抽抽搭搭说：“看你表现。”
“那你可不许食言。”黎叙刮了下她的鼻子，“别总是推开我。”
徐卿擦干眼泪，鼻头还是红红的。
他们站在这吹了冷风，黎叙将围巾拿下来，系到徐卿的脖子上，将她的头发披到脑后，“冷吗？”
徐卿摇摇头。
“那我送你回学校？”黎叙道。
徐卿还是摇头。
这下他搞不懂了，又问：“那再走走？”
“嗯。”徐卿发出一声鼻音。
“走吧。”黎叙说道。
这条是回酒店的路，徐卿双手插兜与他并肩前行。
她忽然停下脚步，问：“你的药是不是救了很多人？”
那篇论文的评论她看了，能让原本价格昂贵的药卖得更便宜功效也更好。
黎叙道：“救说不上，但是能更好地稳定他们的病情，尽最大的努力，去减少病人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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