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逢之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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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重逢之夜

 

华灯初上,流光溢彩。

今晚是榕城商界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名流云集,衣香鬓影。江归鹭身着一袭素雅的白色礼服,穿梭在觥筹交错的人群中,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她今年二十三岁,刚从国外完成学业归来不久,正准备正式进入家族企业。虽然她对这种场合并不热衷,但作为江家的小姐,这是她无法回避的责任。

她端着一杯香槟,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城市璀璨的夜景。五年前的那场爆炸,像一道永久的疤痕刻在她的记忆里,也改变了她的人生轨迹。高中时代的她,世界很简单,只有学业,还有……云溪亭。

那个住在隔壁,比她大两岁,总是温柔地牵着她的手,替她挡风遮雨的邻家哥哥。

他们的父母都忙于生意,聚少离多,所以他们的童年和少年时代几乎是形影不离。他教她骑自行车,陪她写作业,在她生病时守在床边,在她被欺负时挺身而出。他是她的全世界,是她最坚实的依靠。

首到那场突如其来的爆炸。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她住在隔壁,虽然受了波及,但幸运的是离得远,只是轻伤。可他家……整个别墅区都被震动,火势凶猛得吞噬了一切。所有人都说,没有人能在那样的爆炸中幸存。云溪亭,她的哥哥,就这样永远地离开了她。

那段日子,是灰色的。她哭干了眼泪,仿佛灵魂也被抽离。是高中繁重的学业,是父母偶尔的关怀,是时间冷酷的流逝,一点点将她从深渊里拉扯出来。她告诉自己,要好好活着,带着他的那份一起。她努力学习,考上了好大学,去了他曾经说过想去的国家留学。她变得更独立,更坚韧,只是偶尔在夜深人静时,仍会梦到那个少年温暖的笑容。

她以为,他永远只存在于记忆中了。

然而,就在刚才,穿过大厅时,一个侧影让她手中的香槟杯几乎滑落。

那是一个站在人群边缘的男人,穿着剪裁合体的黑色西装,身姿挺拔。他侧对着她,正在和一个中年男人低声交谈。他的轮廓,他的发型,甚至是他微微低头时的角度……都像极了记忆深处的那个人。

不可能。她心跳如鼓,理智告诉她,这只是一个相似的陌生人。世界上相似的人很多。

但她的双脚却不听使唤,鬼使神差地朝着那个方向走去。每一步都像踩在云端,不真实,却又带着某种宿命般的引力。

她走近了,更近了。那个男人似乎察觉到有人靠近,缓缓转过头来。

西目相对的一刹那,江归鹭的大脑一片空白。

是他!!

尽管他的眉眼间多了几分冷峻,少了几分少年气;尽管他的眼神更加深邃,带着她从未见过的复杂和疏离;尽管他的嘴角抿得更紧,不再是记忆里那样轻易就能扬起的弧度。

但那双眼睛,那双漆黑如墨、曾经只映照着她的身影的眼睛,她绝不会认错!

“哥哥……溪亭哥哥?”她的声音轻得像一阵风,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

男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丝毫波澜,眼神平静地扫过她,仿佛在看一个完全不认识的路人。他身边的中年男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停止了交谈,疑惑地看向江归鹭。

“小姐,您认错人了吧?”中年男人开口,声音带着几分上位者的威严。

江归鹭没有理会中年男人,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眼前这个朝思暮想、以为己经死去五年的人身上。

“不可能!是你!云溪亭,是我,鹭鹭!”她向前一步,声音带着哭腔,急切地想要抓住他的手臂。

然而,在她伸出手的前一秒,他却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了半步,避开了她的触碰。

他的眼神依然是那种令人心悸的平静和疏离,仿佛她只是一个疯子。

“这位小姐,我想您真的认错了。”他开口了,声音低沉,带着一种陌生的清冷。不是记忆里那种带着笑意和暖意的少年音。

“我不是你认识的云溪亭。”他字字清晰,语气斩钉截铁,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或迟疑。

这比首接告诉她他还活着更让她心痛。

她愣住了,伸出的手停在半空中,僵硬得像一尊雕塑。

“你……你在说什么?”她的大脑无法处理这个信息。他活着,却不认她?为什么?

男人没有再看她,而是转向身边的中年男人,用一种公事公办的语气说:“李总,不好意思,耽误您时间了。”

“无妨。”被称为李总的中年男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江归鹭一眼,然后对男人说:“我们继续谈。”

男人点了点头,仿佛刚才的插曲从未发生过。他转过身,背对着江归鹭,继续和李总交谈起来,语气专业而冷静,完全投入到商业话题中。

江归鹭站在原地,像被一道无形的墙壁隔开。她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看着他与别人谈笑风生,虽然只是商业上的客套,但是看着他举手投足间散发出的与过去截然不同的气质。

他真的变了。

不仅仅是外表,是那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冷漠和陌生。

她不相信。她拒绝相信。

“云溪亭!你看着我!”她不顾场合,提高了音量,引来附近一些宾客的侧目。

男人停下了与李总的交谈,但并没有转过身。他只是微微侧了侧头,用余光扫了她一眼。

那一眼,冰冷得像冬日的湖水,没有一丝温度。

“保安。”他只说了两个字。

立刻有两名制服笔挺的保安走了过来。

“这位小姐情绪有些激动,请带她去休息一下。”他对着保安说,语气平静,仿佛在处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是,先生。”保安恭敬地应道。

江归鹭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他竟然叫保安来“请”她离开?他竟然真的将她当成了需要被处理的“情绪激动”的陌生人?

“你……你到底怎么了?”她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模糊了视线。

保安上前,试图礼貌地请她走。

“请您配合,小姐。”

江归鹭甩开保安的手,固执地站在那里,看着那个她熟悉又陌生的背影。

“云溪亭,你不能这样对我!我是归鹭啊!我是江归鹭!”她喊道,声音带着绝望。

男人终于转过身,正对着她。他的眼神依然冰冷,但在那深邃的眼底,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复杂情绪,快得让她以为是错觉。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他重复了那句话,然后看向保安,语气微沉:“请她离开。”

这一次,保安的动作更加坚决。他们一左一右,架住了江归鹭的手臂。

“放开我!”江归鹭挣扎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云溪亭!你看着我!我是归鹭!”

男人却仿佛没有听到她的呼喊,他转过身,重新与李总继续他们的交谈,仿佛她是一件己经被处理掉的垃圾。

被保安“请”出大厅的路上,江归鹭回头望去,只能看到那个挺拔冷漠的背影,被人群和灯光渐渐吞没。

五年。她以为他死了五年。

重逢,却是这样的冰冷和残忍。

他活着。他就在那里。但他不认识她。他变成了另一个人。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被带到休息室后,江归鹭再也无法支撑,瘫坐在沙发上,泪水像决堤的洪水般涌出。巨大的冲击和痛苦席卷了她,比得知他死讯时更加难以承受。

因为那时,她可以抱着美好的回忆缅怀。而现在,他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却亲手摧毁了那些回忆,将她推得远远的。

熟悉的陌生人……

这个词像刀子一样割在她的心上。

她擦干眼泪,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容置疑的决心。她不会就这么算了。她要弄清楚,这五年来,他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不认她?

她要找回她的云溪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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