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毒?"小桃瞪大眼睛,"林大哥,你疯啦?"
林轩没回答,而是快步走到灶台前,舀了一勺牛奶倒入碗中,又加入少许辣椒粉和面粉搅匀。混合物呈现出诡异的粉红色,在烛光下泛着不祥的光泽。
"不是真中毒。"他压低声音解释,"是伪装食物中毒的症状——呕吐、发热、皮肤起疹。"他指着混合物,"这个喝下去会让人短时间内面色潮红、胃部绞痛,看起来像中毒,实际上无害。"
苏慕云立刻明白了他的意图:"让李公子主动把我们隔离起来,避开张家的搜查?"
"不仅如此。"林轩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中毒'的厨子自然无法参加三日后的宴席...除非有解药。"
小桃倒吸一口凉气:"你们要挟李公子?"
"是交易。"苏慕云冷冷道,"他需要我们应付公主的宴席,我们需要他的庇护。"
计划敲定,三人迅速行动。小桃负责回红姐那儿报信;林轩准备"毒药"和后续治疗所需的"解药"——实则是蜂蜜牛奶;苏慕云则暗中观察院外盯梢者的动向。
寅时三刻,天色将明未明。林轩喝下那碗粉红色混合物,不出片刻便开始"发作"——他面色涨红,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捂着肚子在地上痛苦翻滚。
"来人啊!救命啊!"苏慕云适时地尖叫起来,"厨子中毒了!"
宅院立刻乱作一团。侍卫冲进厨房时,只见林轩口吐白沫(实则是故意含的皂角水),手臂上浮现出骇人的红疹(用荨麻叶搓出来的)。老嬷嬷吓得连连后退:"天杀的!这是染了瘟病吧?"
"不是瘟病。"苏慕云强作镇定,"是...是有人下毒!方才我看到一个黑影从后窗溜走..."
这句话如同往热油里滴水。侍卫长立刻下令全院戒严,同时派人急报李公子。不到一刻钟,整个宅院都被翻了个底朝天——自然也就发现了在墙外鬼鬼祟祟的张家人。
"好大的胆子!"李公子震怒的声音从正厅传来,"敢在我的地盘撒野!"
林轩被抬到厢房"救治",苏慕云寸步不离地守着。透过窗缝,他们看到几个灰头土脸的男人被侍卫押着跪在院中——正是张家的打手!
"公子明鉴!"为首的打手磕头如捣蒜,"小的们只是奉命寻人,绝无下毒之意啊!"
李公子冷笑一声:"寻人寻到我院墙根下了?"他转向侍卫长,"打断腿,扔回给张扒皮!"
惨叫声中,苏慕云唇角微扬。这招祸水东引,不仅让张家背上下毒的嫌疑,还挑起了李公子与张扒皮的矛盾。
"公子。"老嬷嬷忧心忡忡地禀报,"厨子情况不妙,怕是...怕是赶不上七公主的宴席了。"
李公子脸色阴晴不定,最终大步走向厢房。林轩立刻进入"病危"状态,双眼翻白,浑身抽搐,演技堪称影帝级别。
"能治好吗?"李公子冷声问。
苏慕云低头作悲痛状:"需特殊解药...只有我家祖传的秘方..."
"需要什么?"
"时间。"苏慕云抬起头,眼中闪着精明的光,"若能静养三日,辅以特定药材,或可痊愈。"
李公子眯起眼睛,瞬间看穿了他们的把戏。但出乎意料的是,他非但没有拆穿,反而配合地叹了口气:"既如此,好生将养。三日后若不能痊愈..."话未说完,但威胁之意不言自明。
待众人退去,厢房门窗紧闭,林轩才长舒一口气,抹掉嘴边的"白沫":"成功了?"
"暂时。"苏慕云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纸包,"李公子给的。"
纸包里是几片人参和一张字条,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演得像些」。
林轩哭笑不得:"合着人家早看穿了?"
"看穿又如何?"苏慕云淡定地收起字条,"他需要我们,我们也需要他,各取所需罢了。"
接下来的三天,两人被"隔离"在厢房,实则获得了难得的休整时间。林轩的"病情"时好时坏,全凭窗外是否有眼线;苏慕云的箭伤则在精心调养下逐渐愈合。
第三天傍晚,老嬷嬷突然送来两套崭新的衣裳——林轩的是靛青色短打,苏慕云的则是藕荷色襦裙。
"公子吩咐,明日辰时出发赴宴。"老嬷嬷意味深长地看了林轩一眼,"厨子的'病'该好了吧?"
林轩干笑两声:"托公子的福,好多了。"
当夜,两人辗转难眠。林轩反复推敲明日要准备的菜式;苏慕云则一遍遍检查那块藏着账本的白玉佩,确保万无一失。
"记住,"临睡前苏慕云最后一次叮嘱,"明日若见到张扒皮,千万控制住表情。"
林轩点点头,心脏在胸腔里狂跳。明日一役,要么平步青云,要么人头落地...
清晨,薄雾笼罩着黑水集码头。一艘装饰华丽的画舫停泊在岸边,朱漆栏杆上雕着精美的花纹,船头立着两只鎏金仙鹤,在朝阳下熠熠生辉。
林轩跟在李公子身后,小心翼翼地踏上跳板。画舫甲板上站着两排侍卫,个个腰佩长刀,目不斜视。船舱内隐约传来丝竹之声和女子的轻笑。
"记住,"登船前李公子最后一次警告,"多看多听少说话。不该看的别看,不该听的..."
"当没听见。"林轩赶紧接话。
李公子满意地点点头,整了整衣冠,大步走向船舱。林轩和苏慕云对视一眼,紧随其后。
舱内比想象中宽敞,布置得典雅奢华。正中一张红木圆桌,摆着精致的瓷器和银筷。几位衣着华贵的客人己经入席,见李公子进来,纷纷起身行礼。
林轩的目光立刻被主位上的人吸引——那是个约莫十五六岁的少女,穿着鹅黄色宫装,发间只簪了一支白玉凤钗,却衬得整个人如明珠生辉。她正兴致勃勃地把玩着一串烤蘑菇,见有人进来,抬头露出一个明媚的笑容。
"李卿来迟了,该罚!"
这声音...是七公主!林轩赶紧低头,心跳如鼓。近距离看,公主比想象中更年轻活泼,完全没有宫廷剧里那种威严感。
"臣知罪。"李公子笑着拱手,"特地带了新奇玩意儿给公主赔礼。"
说着,他示意林轩上前。林轩硬着头皮走到桌前,行了个蹩脚的礼:"小人参见公主。"
"咦?你不是那个..."七公主眼睛一亮,"做'火山羊肉'的小厨子?"
林轩没想到公主还记得自己,受宠若惊:"公主好记性。"
"本宫可是惦记你那手艺三天了!"七公主笑嘻嘻地说,忽然压低声音,"今天有没有更刺激的?"
这哪像公主,分明是个贪嘴的小姑娘!林轩正不知如何回答,舱门突然再次打开。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
"微臣来迟,请公主恕罪!"
林轩回头,只见一个身着锦袍的中年男子大步走入。此人方脸阔口,眉间一道刀疤,腰间玉带上挂满金饰,走起路来叮当作响——活脱脱一个暴发户形象。
张扒皮!林轩瞬间绷紧身体。余光瞥见苏慕云的手指己经掐进了掌心,但她面上仍保持着恭顺的表情。
"张员外总算来了。"七公主懒洋洋地说,"坐吧,正好开席。"
张扒皮谄笑着入座,目光扫过侍立一旁的林轩和苏慕云时,明显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复常态。林轩暗自松了口气——看来他们伪装得不错,没被认出来。
宴席正式开始。林轩退回临时搭建的小厨房,开始准备菜品。第一道是开胃的"冰火两重天"——一半是冰镇甜瓜雕成的小船,盛着用牛奶和蜂蜜调制的甜品;另一半则是裹着辣椒面的炸虾球,红白相映,煞是好看。
菜品由侍女呈上,林轩透过帘缝偷看宾客反应。七公主果然先尝了辣的那边,被呛得眼泪汪汪却大呼过瘾;张扒皮则被辣得连灌三杯酒,狼狈不堪。
第二道是主菜"龙穿凤翼"——将鸡翅去骨,塞入用十几种香料腌制的羊肉馅,烤至外酥里嫩。这道菜的精妙之处在于,每个鸡翅内的馅料辣度不同,从微辣到变态辣,全凭运气。
"有意思!"七公主像抽签一样兴奋地挑选鸡翅,"这个...哇!好辣!但好好吃!"
席间气氛逐渐热络。酒过三巡,七公主突然提议行酒令。张扒皮为了讨好公主,主动献上一坛"宫廷玉液酒"。
"此酒乃御赐珍品,寻常人一辈子都尝不到一口。"张扒皮得意地拍开泥封,浓郁的酒香立刻弥漫整个船舱。
李公子眼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掩饰过去:"张员外好大的面子,连宫里的赏赐都能弄到。"
这话明褒实贬,暗指张扒皮结交内官。但七公主似乎没听出弦外之音,反而好奇地凑近酒坛:"真是宫里的?我怎么没见过这包装?"
张扒皮脸色微变,赶紧解释:"这是...是特供外臣的版本,与宫内略有不同。"
林轩在厨房听得真切,突然想起现代那些"特供酒"的猫腻。他灵机一动,趁侍女来取菜时低声说了几句。侍女犹豫了一下,点点头离去。
不多时,七公主的贴身宫女悄悄来到厨房:"公主想尝尝厨子特制的解酒汤。"
林轩早有准备,取出一碗乳白色汤汁:"此汤以葛根、蜂蜜为主料,最能解酒。"
宫女将汤呈上。七公主尝了一口,眼睛一亮:"好喝!"她转向林轩,"你这汤里加了什么?竟有股奶香?"
"回公主,是西域传来的秘方。"林轩恭敬地回答,"不仅能解酒,还能...验酒。"
"验酒?"七公主来了兴趣,"怎么验?"
林轩壮着胆子走上前:"请公主将少许酒滴入汤中,便知分晓。"
七公主依言而行。当酒滴落入碗中的瞬间,汤汁立刻变成了淡蓝色!满座哗然。
"这...这是何意?"张扒皮脸色大变。
林轩不慌不忙地解释:"回公主,此汤遇纯粮酒不变色,遇劣质勾兑酒则变蓝。颜色越深,杂质越多。"
舱内瞬间安静得落针可闻。七公主盯着那碗蓝汤,表情从惊讶变为玩味,最后定格在一种与年龄不符的冷峻上。
"有意思。"她轻轻放下碗,"张员外,这'御赐佳酿',本宫看还是赏给你喝吧。"
张扒皮面如土色,扑通一声跪下:"公主明鉴!微臣也是被人蒙骗啊!这酒是...是..."
"是什么?"七公主声音陡然转冷。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画舫突然剧烈摇晃起来!舱外传来侍卫的惊呼:"有刺客!保护公主!"
紧接着是兵刃相交的铮鸣和落水声。舱内乱作一团,侍卫们拔刀将七公主护在中间。林轩还没反应过来,就被苏慕云一把拉到角落。
"不是冲我们来的。"她低声道,"看张扒皮。"
果然,张扒皮正趁乱向舱门挪动,脸上哪有半分惊慌,分明是早有预谋!苏慕云眼中寒光一闪,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林轩想追,却被混乱的人群挡住。等他挤到舱门时,只见甲板上横七竖八躺着几个黑衣人,侍卫正在搜查。苏慕云和张扒皮却不见踪影。
"找什么呢?"李公子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
林轩吓了一跳:"我...我表姐..."
"放心。"李公子意味深长地说,"她丢不了。"说完,他指向船尾,"厨子就该待在厨房。"
这分明是警告。林轩只好退回厨房,心却悬到了嗓子眼。苏慕云去哪了?她是不是去追张扒皮了?会不会有危险?
正胡思乱想间,舱外突然传来七公主的声音:"今日扫兴,回宫!"
宴会就这样戛然而止。画舫靠岸后,林轩被李公子的人首接送回宅院,全程没机会寻找苏慕云。
首到深夜,林轩在房中急得团团转时,窗户突然被轻轻叩响。他赶紧开窗,苏慕云如一片落叶般轻盈地翻进来,衣衫完好,只是手中多了一个锦囊。
"得手了。"她压低声音,眼中闪着胜利的光芒,"张扒皮与北狄往来的密信,还有..."她顿了顿,"太子的印信。"
林轩瞪大眼睛:"太子?"
"不错。"苏慕云展开锦囊中的一封信,"张扒皮背后的人,竟是..."
话音未落,房门突然被推开!李公子冷着脸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名侍卫。
"果然在这儿。"他冷笑道,"本官倒是小瞧了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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