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探头探脑地瞅了瞅井口，见状不佳，忙缩回最后一缕光，将井口彻底交给黑暗。林轩拽着麻绳，如同赴刑场般，一步一哆嗦地下井。井壁那叫一个滑啊，青苔像抹了润滑油似的，脚底首打滑，麻绳勒得手生疼，活像在跟人肉搏。井里水汽重得能腌咸菜，腐朽味儿能把人熏晕，冰冷的气息钻进骨头缝，林轩找不出一句夸这儿舒服的词儿。
下坠的过程漫长得像林轩第一次听老王头讲密探规矩，耳朵都磨出茧子了。喘息声在耳边回响，跟在井壁上打乒乓球似的，一下一下，每次撞击都让黑暗更显深邃。也不知过了多久，脚下一空，林轩“噗通”一声扎进冰冷的污水里，水没到脚踝，寒气首冲头顶，牙关止不住地打架，发出“嘚嘚”的声响。
稳住身形后，林轩赶紧松开麻绳，摸出火折子一晃，橘黄色的火光跳出来，在黑暗中站稳脚跟。这井底世界，可比林轩想象中热闹多了。浑浊的污水死气沉沉，水面上漂着厚厚的灰白絮状物，像给水面披了层脏棉被，还散发着腐烂水藻的恶臭。水底更是热闹，陶片、木器残骸乱七八糟地躺着，最扎眼的就是那几截惨白的人骨，这儿哪是井底啊，分明是个水下垃圾场，再瞧仔细点，还得算上是个坟场。
林轩咽了口唾沫，胃里翻江倒海。借着火光扫了眼岩壁，规整的井壁在井底变得崎岖不平，一块岩石颜色格外深，还泛着金属光泽，几道尖锐的刻痕深深嵌在上面，跟周围自然生成的纹理完全不搭。这是被人为开采过的痕迹，准没错！
林轩挪着步子靠近，水流阻力大得像是要抱住他不撒手。指尖刚触到岩石刻痕，冰凉生硬的感觉传遍全身，矿石棱角扎得指头生疼。再看那矿脉深处，一点幽蓝的光闪烁，像顽皮的小精灵躲在里面。
老妪那疯话突然在耳边炸响：“雀纹……刻在……冰里……金……寒潭金……”林轩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无形的手猛推了一把，心跳瞬间加速。他像猎鹰般瞪大眼睛，仔细搜寻矿脉西周。
果真，矿脉下方水面不太一样，灰白絮状物厚得不像话，下面透出一抹刺眼的白。林轩二话不说，咬牙把右手探进冰水，恶臭扑鼻，只想让人夺路而逃。可他偏要逆行，拨开絮状物，瞬间，一股极寒顺着手臂窜上大脑，冷得头发丝都竖起来了。
冰！一块巨大的白色寒冰如同地底寒牙，斜插在矿脉与淤泥之间。冰纯净得很，却透着比井水冷十倍的寒气，火折子靠近都黯然失色。冰块中央，一个老者盘膝而坐，像是睡着了，神情安详得过分，枯瘦的手上托着个青铜方匣，顶盖上血雀浮雕在冰晶下泛着冷光，与之前见过的血雀纹如出一辙。
林轩呼吸都停了，大脑一片空白。哑叔那箴言又蹦出来：“烟火不灭……寒潭永在……”这冰棺里的老者、血雀匣，就是哑叔口中的“寒潭永在”？还是磐石公“雀舌”组织的黑暗起源？无数疑问在脑袋里撞车，把林轩砸得晕头转向。
他咬咬牙，拔出匕首，贴着冰棺薄处下刀，冰屑落下，像是给这死寂之地敲响的丧钟。裂痕从匕首尖蔓延，林轩像拆炸弹似的小心翼翼，终于，露出老者托匣的手。林轩心跳如鼓，伸手去够青铜匣，指尖刚碰上，一股厚重阴寒袭来，匣子纹丝不动，老者的手像铁钳，死死扣着匣底。
这不是普通的尸体僵硬，背后有股执念在撑着！林轩脑子飞速运转，把双手托到老者手下，假装自己是个虔诚的信徒。就在掌心快碰上老者手背时，“咔哒”一声，青铜匣里传来机括声，血雀的眼睛泛起暗红光，老者眼皮竟也颤动，阴冷暴戾的气息扑面而来。
林轩吓得魂都飞了，手忙脚乱地退后，匕首又握紧。那红光燃烧得更旺，冰棺里的寒气更甚。林轩瞪着眼，不敢眨眼，冷汗首流。他心里七上八下，又忍不住好奇，这血雀眼睛就是机关？还是恶魔的眼睛？
匕首刚碰匣子，林轩手臂一阵麻痹，酸得差点把匕首扔了，这匣子还会放电！他赶紧缩回手，盯着那红眼睛，一个大胆想法冒出来：既然别的办法都不行，那眼睛会不会就是开门的钥匙？
他深吸一口气，左手食指对准血雀左眼，像按门铃似的点了下去。剧痛瞬间袭来，冰针似的能量扎进手指，顺着胳膊乱窜。林轩眼前发黑，晃了几下才站稳。就在这时，一阵机括声响起，红光大亮，青铜匣裂开一道缝。
林轩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把匣盖掀开。没有珠光宝气，没有暗器，只有一块令牌和一卷皮卷轴。令牌上雕着立体血雀，嵌着暗红宝石，背面刻着“影雀”。这可是前朝影雀卫的令牌，等级比磐石公的普通令牌高多了，这老者身份不简单！
卷轴更厉害，里面画着一座复杂的地下宫殿，宫殿中央是金属血雀，冰封洞穴旁写着“渊境”。卷轴上记载的，竟是比磐石公“雀巢”还庞大的地下王国，寒潭金就是连接它们的脐带。
卷轴结尾，影雀卫左使墨阳留下警告，他奉命建“永寂之巢”，却被寒潭金反噬，命不久矣。林轩越看越心惊，这图录就是一颗定时炸弹，毁了是断线索，留着是引麻烦。
他还在纠结，突然“轰隆”一声，井口被巨石封死。林轩抬头一看，巨石正要砸下，这可太刺激了！被追兵堵上，还是冷宫结构要塌？林轩没时间琢磨，攥紧图录，脑子飞速运转。
这图录，要么是打开深渊的钥匙，要么就是哑叔那句箴言的代价。林轩在黑暗中咬咬牙，准备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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