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社畜的炭火终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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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社畜的炭火终局

 

浓得化不开的油烟像一记闷拳,狠狠砸在林轩脸上。他猛地呛咳起来,眼泪鼻涕糊了一脸,视线里那锅咕嘟冒泡的猩红色液体也跟着扭曲变形,像某种活物的内脏。他下意识想关火,可手己经不听使唤,指尖在抽搐,视野边缘迅速被黑暗蚕食。

“完犊子……”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彻底断片前闪过,“配方比例……辣椒粉……又放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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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冷,坚硬,带着一股浓烈的土腥气和腐烂植物根茎的味道。

林轩是被后脑勺一阵钝痛和这种难以形容的气味给强行拽回意识的。他呻吟着,费力地撑开仿佛被胶水黏住的眼皮。

没有熟悉的、被外卖盒和泡面桶包围的出租屋天花板。没有电脑主机嗡嗡的低鸣,也没有窗外永远不知疲倦的城市车流噪音。只有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湿漉漉的黑暗。

他猛地坐起,又因为眩晕狠狠栽了回去,后脑勺再次磕在冰冷的地面上。

“嘶——”他倒抽一口冷气,彻底清醒了。

空气冷冽得刺骨,吸进肺里带着刀割般的凉意。头顶是……枝桠?虬结扭曲的枝干在深沉的墨蓝天幕上切割出破碎的图案,几颗惨淡的星子挂在那里,遥远又陌生。身下是厚厚的、带着湿气的腐殖土,混杂着碎石和枯枝。远处,隐约传来几声拖得极长、极其凄厉的、像是某种鸟类的嚎叫,听得人汗毛倒竖。

“这……这他妈是哪家主题鬼屋?整这么逼真?”林轩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自己都陌生的颤抖。他撑着地面爬起来,借着微弱的天光打量自己。还是那身油腻腻、沾满了不明酱料污渍的灰色连帽卫衣和洗得发白的牛仔裤,脚上蹬着人字拖,一只己经断了带子,狼狈地挂在脚踝上。唯一多出来的,是斜挎在身上的那个鼓鼓囊囊、同样沾满油污的帆布工具包。

记忆碎片猛地回涌:深夜的出租屋厨房,灶台上那口咕嘟冒泡的小锅,里面是他熬了三个通宵、试图复刻传说中的“地狱变态辣”烧烤酱——为此他几乎把楼下超市货架上的辣椒粉品种买了个遍。然后……就是那阵铺天盖地、仿佛要把他灵魂都呛出来的浓烟……

“我靠!不会是……煤气中毒产生幻觉了吧?”林轩狠狠掐了自己大腿一把,疼得他龇牙咧嘴,“嘶!不是梦?!”

一股寒意,比这深秋山林的夜风更刺骨,瞬间从脚底板窜上天灵盖。他慌乱地摸索着工具包,里面的东西还在:几个用密封袋装着的、装着不同粉末的小玻璃瓶(孜然粉、五香粉、辣椒粉、花椒粉、盐糖混合物),一小瓶自酿的、粘稠的蜂蜜糖浆,几把长短不一、磨得锃亮的钢签,一个表面磕碰得坑坑洼洼的Zippo打火机(这是他爸留下的唯一念想),还有……他摸到一个硬壳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着他尝试过的各种烧烤配方和天马行空的营销点子。

他掏出那个Zippo,“嚓”地一声,微弱的火苗在黑暗中跳跃起来,照亮了周围一小圈。

荒草,乱石,巨大的、盘根错节的古树,扭曲的藤蔓像垂死的蛇一样挂在枝头。脚下根本没有路。这绝不是他熟悉的城市边缘任何一座山。空气里弥漫着原始森林特有的、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草木腐朽气息。

“穿越?”这两个字像冰锥一样扎进他的脑海。作为一个被无数网文轰炸过的现代社畜,这个词并不陌生,但当它可能真实地发生在自己身上时,只有无边无际的恐慌和荒谬感。“老子……老子就是熬个夜研究个配方,至于吗?老天爷你玩我呢?让我穿成个富二代、王爷啥的躺平不行吗?穿到这种鸟不拉屎的深山老林算怎么回事?”

恐惧像藤蔓缠绕住心脏。他攥紧了手里的打火机,那一点微弱的热量和光芒成了他此刻唯一的依靠。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试图分析:“先别慌……得先搞清楚状况,然后……活下去!”他想起工具包夹层里似乎还有半包没吃完的压缩饼干,急忙翻找。

就在他低头翻包的一刹那,眼角的余光似乎捕捉到远处山坳里,几点极其微弱、几乎被黑暗吞噬的橘红色光点。

光?!

林轩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蹦出嗓子眼!不是星光,不是鬼火,那分明是……火光!有人?!

巨大的希望瞬间冲散了恐惧。他手忙脚乱地把翻出来的东西塞回包里,拉好拉链,顾不上断掉的人字拖,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火光的方向,在漆黑的、布满荆棘和湿滑苔藓的密林里,连滚带爬地奔去。工具包在奔跑中剧烈晃动,一个装满了深红色粉末的小玻璃瓶,瓶盖似乎没拧紧,在颠簸中悄然松脱,细密的辣椒粉无声无息地洒落在腐殖土上,像滴落的一小滩暗沉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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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并非来自篝火,而是山坳底部,一片背风的巨大山岩下方,一个半人高的、黑黢黢的洞口深处透出来的。那光很微弱,摇曳不定,像是随时会熄灭的油灯。

洞口被茂密的藤蔓遮掩了大半,若非林轩从高处向下张望,又死死盯着那点光的方向,几乎不可能发现。

“山洞?有人住的山洞?”林轩的心跳得更快了,带着一种近乎虚脱的激动。他小心翼翼地拨开湿漉漉的藤蔓,一股更浓烈的烟火气混杂着……某种动物皮毛的膻腥味扑面而来。

洞内比想象中要深一些,也开阔一些。借着洞壁凹槽里一盏小油灯昏黄的光线,林轩看清了里面的情形。洞壁粗糙,地面还算平整,铺着厚厚的干草。角落里堆着一些看不清形状的杂物,像是兽皮和破烂的陶罐。最显眼的是洞中央一堆燃尽的篝火余烬,几根粗大的木柴烧成了焦炭,还冒着丝丝缕缕的白烟。显然,这里刚刚有人生过火。

但此刻,洞里空空如也。

人呢?

林轩的心瞬间沉了下去,刚刚燃起的希望之火被浇了一盆冷水。他失魂落魄地走进去,疲惫和寒冷瞬间将他淹没。他一屁股坐在那堆尚有余温的灰烬旁,冰冷的身体贪婪地汲取着那点微弱的热量。

“有人吗?”他试探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山洞里回荡,带着回音,显得格外孤单和诡异。只有洞外呼啸的风声作为回应。

饥饿感像一只无形的手,狠狠地攥紧了他的胃。他这才想起自己己经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了。他再次摸向工具包,掏出那半包压缩饼干。包装袋冰冷坚硬,里面的饼干块也硬得像石头。他费力地掰下一小块,塞进嘴里,干涩粗糙的口感几乎难以下咽,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咀嚼、吞咽。冰冷的食物滑入食道,带来一丝虚假的饱腹感,却驱不散身体深处的寒意和虚弱。

绝望如同洞外浓稠的夜色,一点点将他包裹。他抱着膝盖,蜷缩在灰烬旁,看着油灯那点豆大的火苗在墙壁上投下自己巨大而扭曲的影子,像个被世界遗弃的孤魂野鬼。

“活下去……”他喃喃自语,声音干涩,“至少……得生一堆真正的火。”

目光落在工具包上。那些磨得锃亮的钢签在昏暗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金属光泽。一个荒谬又带着点黑色幽默的念头突然钻进他的脑海。

“烤串……老子现在最需要的,是烤串啊……”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这念头如此不合时宜,却又如此清晰地占据了他的思绪。或许,这是他唯一熟悉、唯一能抓住的东西了。

就在他沉浸在这荒谬的自我解嘲中时,洞口垂挂的藤蔓,极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那晃动极其短暂,快得仿佛只是被风吹动。但林轩眼角余光扫过时,心脏却猛地一缩。

那里……刚才似乎有片影子,比周围的黑暗更深沉,一闪而过?

不是风!

林轩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屏住了呼吸,所有的感官都提升到了极致。他死死盯住那片藤蔓,耳朵捕捉着洞外细微的声响。风声依旧,虫鸣依旧,但一种被窥视的、冰冷的毛骨悚然感,如同滑腻的毒蛇,缠绕上他的脊椎。

昏黄的油灯光晕边缘,那片浓密的藤蔓阴影深处,一点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反光,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兽瞳,悄然亮起。那反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无机质的质感——像是金属。

林轩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刻凝固了。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将手伸向身旁的工具包,指尖触碰到那几根冰冷的钢签。粗糙的金属棱角硌着他的指腹,带来一丝刺痛,却奇异地压下了心底翻涌的恐慌。

他维持着蜷缩的姿势,一动不动,像一块冰冷的石头。只有眼珠,在昏暗的光线下,死死锁定了那片藏着未知杀机的黑暗。洞口的藤蔓,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摇曳,投下的影子如同鬼魅般舞动。那点冰冷的反光,就藏在这片摇曳的鬼影之后,一动不动,仿佛也在无声地凝视着他。

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油脂。时间被拉长,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难熬。林轩甚至能听到自己血液在耳膜里奔流的轰鸣,以及心脏在胸腔里沉重而缓慢的撞击声。

“咚……咚……咚……”

冷汗,无声无息地沿着他的额角滑落,渗进鬓角,带来一阵冰凉的痒意。他不敢抬手去擦。

是什么人?是这山洞的主人回来了?是同样流落荒野的求生者?还是……更危险的东西?那金属的反光,是刀?是箭?抑或是某种更可怕的、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器物?

工具包里那些磨得锋利的钢签,此刻成了他唯一的倚仗。他不动声色地将其中最长、最尖锐的一根,缓缓抽出了一半,冰冷的钢质滑过帆布内衬,发出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沙沙”声。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发白,黏腻的冷汗几乎让他握不住那光滑的金属。

生火?活下去?眼下,能从这个充满未知杀意的洞口活着走出去,似乎都成了奢望。

昏黄摇曳的灯火,将他握着钢签、蜷缩在灰烬旁的影子,扭曲地投射在凹凸不平的洞壁上。那影子巨大而狰狞,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困兽。而在那片浓密藤蔓构成的黑暗幕布之后,那点冰冷的金属反光,如同毒蛇的信子,依旧在无声地闪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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