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冻土的课堂与星河的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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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章 冻土的课堂与星河的家书

 

“黑山”露天矿,临时搭建的“冻土课堂”。

寒风卷着雪沫,抽打着简陋板房的铁皮屋顶,发出“哐啷哐啷”的声响。屋内生着铁炉,但温度依然不高。耿师傅坐在一张旧课桌后,左脚依旧裹着厚厚的棉套,搁在矮凳上。他面前坐着十几个年轻矿工和技术员,包括刚康复不久的小吴。桌上摊着图纸、岩芯样本,还有一台连着声波监测仪的笔记本电脑。

耿师傅拿起一块布满蜂窝状蚀痕的岩芯,声音沙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看!这就是‘恶龙’啃过的骨头!强酸水!记住这颜色!这味道!闻!”他把岩芯凑近,一股淡淡的、带着铁锈和硫磺的腥气弥漫开来。 年轻人们下意识地皱眉、屏息。 “嫌难闻?”耿师傅哼了一声,“嫌难闻就对了!下回在井口、在裂缝边,闻到这味儿,哪怕再淡,也得给我竖起汗毛!这就是‘恶龙’的口气!离它远点!报告!” 他又拿起听诊器,贴在一块冻融破碎的岩块上:“听!仔细听!这‘空腔响’,跟实心石头不一样!‘闷’!‘糠’!像敲破锣!这就是顶板‘累’了,‘松’了!离塌不远!” 他示范着,用指节敲击不同岩块,让年轻人轮流听辨、感受。 轮到小吴时,他敲了几下,侧耳倾听,犹豫道:“耿师傅… 我感觉… 都差不多啊?有点空… 又好像没那么空…” 旁边几个年轻技术员也纷纷点头,面露困惑。他们习惯了看屏幕上的数据曲线,对这种原始的“听声辨位”,既陌生又难以把握。 耿师傅脸色一沉,猛地一拍桌子:“差不多?!差远了!心不静!耳朵没开!”他指着自己的耳朵,“这不是肉耳朵!是‘心’耳朵!得把这片冻土装进心里!它哪块骨头松了,哪块肉烂了,心里得有本账!光盯着机器屏幕,机器‘瞎’了,你们就跟着‘瞎’?!” 他喘了口气,看着年轻人茫然又有些不服气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时代变了,这些喝墨水长大的年轻人,脑子快,学机器快,可这跟土地、跟石头“通心”的本事,不是靠教就能会的。这“冻土课堂”的第一课,就卡在了代际的沟壑上。

西北戈壁矿区,工会活动室。

粗犷的秦腔安全调在屋里回荡,震得窗棂嗡嗡作响。老韩吼得满面红光,几个矿工汉子跟着吼,气势十足。但李秀兰敏锐地发现,角落里有几个年轻矿工低着头,手指在手机屏幕上飞快滑动,显然心不在焉。 休息时,李秀兰走过去,笑着问:“小伙子,调子不好听?” 一个年轻矿工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李阿姨,调子… 是挺带劲。就是… 就是感觉有点… 土?咱们年轻人,听摇滚、流行歌多… 这秦腔,吼着是过瘾,可… 平时也不好意思老吼啊。” 另一个接口道:“是啊,李阿姨。班前会吼两嗓子还行,可下了班,总不能见人就说‘哎——!下井莫忘安全帽——!’吧?怪别扭的…” 李秀兰心头一沉。她意识到,“秦腔星火”虽然点燃了戈壁汉子的血性,却似乎未能真正融入年轻一代的生活和社交语境。安全文化,需要找到更贴近他们脉搏的载体。

红旗煤矿,技术科。

陈强正在审阅“经验首觉流”实时权重调节器的初步测试报告。报告显示,在几次常规波动中,系统成功因矿工反馈(如张班长“感觉没事”)而降低了警报等级,避免了误报。但在一次真实应力异常(未达警报阈值)时,系统也因老马一句“今天顶板有点‘沉’”而提升了关注度,捕捉到了早期变化。 “方向是对的。”陈强对林博士说,“但还不够智能。需要更精准地识别经验描述中的‘关键词’和‘情绪强度’,比如‘沉’、‘闷’、‘发酥’,这些词需要更高权重;而‘还行’、‘差不多’则权重低。” 他调出系统后台积累的矿工反馈文本库:“用自然语言处理技术,给这些描述打标签!建立‘经验语义库’!让系统学会‘听懂’人话里的‘弦外之音’!” 技术正努力向“人话”靠拢,但距离真正“通心”,还有漫漫长路。

江南,“新星”矿区家属楼。

陈安趴在桌上,面前铺着一张特制的、印有“平安中国·矿区星网”底纹的信纸。他握着彩笔,小脸严肃。 “妈妈,我要给耿爷爷写信!”陈安宣布,“还要给‘黑山’的叔叔们,给戈壁的伯伯们,给云岭的哥哥们… 都写!” 李秀兰眼睛一亮:“好啊!安儿想写什么?” “我要画‘星河之网’!”陈安开始动笔,“画耿爷爷的‘土耳朵’,画爸爸的‘聪明屏幕’,画戈壁伯伯吼秦腔,画云岭哥哥喊号子… 都画进‘星河’里!” 他一边画,一边口述,李秀兰帮他记录文字: “耿爷爷、‘黑山’的叔叔们、戈壁的伯伯们、云岭的哥哥们: 你们好!我是安儿。 爸爸的‘聪明屏幕’能看到地底下的小石头在‘翻身’(微震),耿爷爷的‘土耳朵’能听到‘恶龙’打呼噜(微弱泄漏)。戈壁伯伯吼秦腔像打雷,云岭哥哥喊号子像拉纤,都告诉我们要‘小心’! 妈妈说,你们都在‘星河之网’里,像星星一样亮!安儿把你们都画进去了!看,耿爷爷的耳朵是星星,爸爸的屏幕是星星,伯伯吼秦腔的声音是星星,哥哥喊号子的力气也是星星! 安儿在家,听妈妈的话,记住‘电危险’、‘水危险’。你们在矿上,也要听‘星河之网’的话,听耿爷爷的话,平平安安! 安儿想你们! 安儿(陈安)画并写” 信纸上,稚嫩的图画和歪扭的文字交织:耿师傅的耳朵、陈强的屏幕、吼秦腔的声波、喊号子的人影… 都被画成一颗颗发光的星星,连接在巨大的“星河之网”上。网络的中心,依旧是那枚小小的307炉火。 李秀兰看着这封充满童真与温暖的“星河家书”,心中涌起暖流。也许,这跨越山河的童言童画,能成为连接不同代际、不同地域矿工心灵的纽带?

“黑山”冻土课堂。

气氛有些沉闷。耿师傅看着台下依旧困惑的年轻人,心中叹了口气。他拿起那块“恶龙啃过的骨头”,准备再讲一遍。 这时,老周推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平板电脑,脸上带着难得的笑容:“老耿!小子们!看看这个!江南安儿寄来的‘家书’!” 平板屏幕上,是李秀兰发来的陈安“星河家书”的照片。 耿师傅凑近一看,愣住了。画上,他那双被年轻人觉得“土”的耳朵,被安儿画成了一颗闪闪发光的星星!和那些代表先进技术的“聪明屏幕”星星并列在一起! 年轻人们也好奇地围拢过来。看着画上那些熟悉的元素——耿师傅的耳朵、声波仪、矿渣铆钉——被孩子赋予了“星星”的意义,连接在壮丽的“星河之网”上,再读着那稚嫩却真诚的文字,一种奇妙的触动在他们心中升起。 “安儿说… 耿爷爷的耳朵是星星…”小吴喃喃道,看向耿师傅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敬意。 “他说… 我们喊号子的力气… 也是星星?”一个年轻矿工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又有点莫名的自豪。 耿师傅看着画上那颗代表自己耳朵的星星,又看看眼前这些年轻的、带着困惑却也带着求知欲的脸庞,心中那点郁结忽然散开了。他拿起那块岩芯,声音缓和下来: “安儿说得对。咱这‘土耳朵’,也是‘星河’里的星星。为啥?因为它能‘听’到机器听不见的‘地气’!你们学的机器本事,是‘天眼’,是‘聪明星星’。咱这‘土法’,是‘地听’,是‘笨星星’。可这‘星河之网’,缺了哪颗星星都不亮!懂不?” 他指着岩芯上的蚀痕:“来!再闻!再听!今天听不出,明天再听!总有一天,你们心里,也得装下这片冻土的‘账本’!把这‘笨星星’,练成‘亮星星’!” 年轻人们看着耿师傅坚定的眼神,又看看平板上安儿画的“星河”,默默地点了点头。冻土课堂的寒风,似乎也带上了一丝来自江南的暖意。

冻土的课堂在童真的星光照亮下重启,星河的家书在矿区的网络里传递温情。陈强在语义库的构建中解析“沉”字的重量,工程师的执着是沟通的桥梁;李秀兰在秦腔的余韵里构思短视频的脚本,使者的敏锐是时代的触角。耿师傅的手指在安儿的画作上,老矿工的释然是传承的曙光;老周的笑容在年轻人的点头里舒展,无声的欣慰是团队的薪火。小吴的耳朵再次贴近冰冷的岩芯,年轻的决心是未来的火种;戈壁青年的手机屏幕点亮“星河家书”,文化的共鸣是无声的浸润。秦腔的吼声在短视频的剪辑中焕发新生,本土的强音是破圈的希望;经验语义库在后台的标签里积累,人机的共智是进化的方向。陈安的蜡笔连接着天南地北,童真的星火是共同的图腾;307的炉火在守望的信念里燃烧,而守护的史诗,在“冻土课堂”的破冰与“星河家书”的暖流中,继续在代际的碰撞与心灵的共鸣里,向着更坚韧、更温暖的未来,坚定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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