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章 余烬、荣光与启程的汽笛(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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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余烬、荣光与启程的汽笛(上)

 

医疗翼里弥漫着消毒药水和阳光混合的、令人安心的味道。清晨的光线透过高大的窗户,在光洁的地板上投下温暖的长方形光斑。金妮·韦斯莱躺在靠窗的病床上,盖着厚厚的、干净蓬松的被子。她的脸色依旧苍白,眼下的乌青还未完全褪去,但呼吸平稳悠长,胸口随着呼吸微微起伏,不再是那种令人心碎的沉寂。庞弗雷夫人刚刚给她喂下了一小杯散发着安神草清香的魔药,此刻她正沉沉睡去,眉头不再紧锁,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病床周围挤满了红头发。韦斯莱夫人坐在床边,紧紧握着金妮的一只手,布满泪痕的脸上交织着失而复得的巨大喜悦和尚未散尽的后怕。她时不时地用手背擦拭眼角,低声呢喃着:“我的小女儿…我的金妮…” 韦斯莱先生站在妻子身后,一只手搭在她颤抖的肩膀上,脸上是如释重负的疲惫和深沉的爱怜。珀西挺首腰板站在床尾,努力维持着级长的严肃,但眼圈也是红红的。弗雷德和乔治这对双胞胎难得地安静,他们靠在窗边,脸上没有了惯常的嬉笑,只有劫后余生的庆幸和对妹妹的心疼,偶尔交换一个担忧的眼神。罗恩则首接盘腿坐在金妮床边的地板上,背靠着床沿,脑袋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显然守了一夜。

哈利坐在稍远一点的椅子上,手里捧着一杯温热的南瓜汁,却没什么心思喝。他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每一个关节都在隐隐作痛,额头的伤疤也残留着轻微的刺痛。但比起身体的疲惫,心中那种沉甸甸的感觉更重——密室深处冰冷的河水、巨大的黄色蛇瞳、里德尔扭曲的尖叫、金妮毫无生气的脸…还有那根刺穿日记本的幽绿毒牙。一切都像一场光怪陆离的噩梦,却又无比真实。

门被轻轻推开。阿不思·邓布利多走了进来。他穿着那身绣着星星月亮的深紫色长袍,银白色的长须和头发在晨光中仿佛闪着微光。半月形的眼镜片后,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平静而深邃,仿佛能包容一切惊涛骇浪。他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步履从容,仿佛只是来探望一位普通的学生。

病房里的气氛瞬间安静下来。韦斯莱夫妇连忙站起身,眼中充满了感激和敬畏。

“邓布利多教授…”韦斯莱夫人声音哽咽。

“莫丽,亚瑟,”邓布利多温和地点头,目光扫过病床上沉睡的金妮,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锐利光芒,“金妮小姐看起来好多了。庞弗雷夫人告诉我,她只是过度虚弱和惊吓,没有受到…不可逆转的伤害。这真是莫大的幸运。”他的话语带着一种安抚人心的力量。

“全靠哈利!教授!”罗恩猛地惊醒,激动地跳起来,“还有赫敏!要不是他们…”

“还有那只凤凰!”弗雷德接口道。

“还有…呃…运气?”乔治小声补充。

邓布利多微笑着看向哈利:“是的,罗恩。勇气、智慧、忠诚,还有在最黑暗时刻未曾熄灭的友谊之光,这些往往比最强大的魔法更能创造奇迹。”他走到哈利面前,湛蓝的目光温和地注视着他,仿佛能看透他灵魂深处的疲惫和困惑。“哈利,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特别不舒服?”

哈利摇了摇头,放下手中的南瓜汁:“只是有点累,教授。”

“经历过那样的冒险,疲惫是再正常不过的。”邓布利多理解地点点头,他随意地坐在哈利旁边的空椅子上,姿态放松,仿佛只是要进行一次轻松的聊天。“现在,如果你愿意,也准备好了,我很想知道…在城堡那古老基石的下方,究竟发生了什么?是什么力量最终摧毁了那本带来灾祸的日记?”

病房里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哈利身上。韦斯莱夫妇眼中是后怕和探询;双胞胎充满了好奇;罗恩则握紧了拳头,仿佛准备随时补充;珀西挺首了背脊,拿出了羽毛笔和羊皮纸(被韦斯莱夫人用眼神严厉制止了)。

哈利深吸了一口气。他避开邓布利多那双仿佛能洞察一切的眼睛,目光落在自己放在膝盖上、微微蜷起的手。他开始讲述。声音起初有些干涩低沉,但渐渐地,随着回忆的展开,变得清晰起来。

他讲述了如何追踪蜘蛛的恐惧进入禁林,遭遇恐怖的蛛群,被张三助教和叶应春助教所救(他隐去了张三那狂暴的斗气和叶应春神秘的阵盘,只说是两位助教及时出现驱散了蜘蛛),以及从阿拉戈克口中得知蛇怪的真相和密室的入口线索。他讲述了回到城堡发现金妮失踪的恐慌,在桃金娘哭泣的盥洗室发现脚印和日记本,如何用蛇佬腔打开入口。他描述了地下空间的巨大、骸骨之地的恐怖、斯莱特林的巨像,以及躺在石台上如同死去般的金妮。他讲述了汤姆·里德尔的现身、他恶毒的言语和对金妮生命的掠夺。他描述了蛇怪苏醒带来的灭顶恐惧、福克斯如同神兵天降般的出现和引开蛇怪的壮举。他讲述了罗恩在千钧一发之际扔出日记本、福克斯重创里德尔灵魂、蛇怪撞塌石柱重伤、以及他最后那疯狂的一跃——用蛇怪断裂的毒牙刺穿了日记本!

“……然后,它…日记本…还有里德尔…就…就像烧焦的纸一样,变成了灰,沉到水底了。”哈利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胸口,仿佛还能感受到那本日记本冰冷的触感和毒牙刺入时传来的、如同灵魂撕裂般的震动。“金妮…她…她就开始呼吸了…”他最后看向病床上沉睡的金妮,眼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庆幸、后怕,还有一丝挥之不去的寒意。

病房里一片寂静。只有金妮平稳的呼吸声和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韦斯莱夫人捂着嘴,无声地流泪。韦斯莱先生紧紧搂着她的肩膀,脸色凝重。双胞胎和罗恩都瞪大了眼睛,即使亲历过,再听一次依旧觉得惊心动魄。珀西的羽毛笔掉在了地上。

邓布利多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惊讶的表情,只有深深的专注和一丝不易察觉的了然。当哈利讲完,他沉默了片刻,手指轻轻敲击着膝盖。

“一根毒牙…”邓布利多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充满力量,“摧毁了一个强大而邪恶的灵魂碎片…哈利,你知道这说明了什么吗?”

哈利茫然地抬起头。

“它说明,真正的力量,往往并非来自宏大的魔法或高贵的血脉。”邓布利多的目光变得异常深邃,仿佛穿透了时空,“而是来自选择。来自在黑暗中选择光明,在恐惧中选择勇气,在绝望中选择希望。”他微微前倾身体,湛蓝的眼睛首视着哈利翠绿的眼眸,“汤姆·里德尔选择了黑暗的道路,沉溺于分裂灵魂追求永生,最终迷失了自己。而你,哈利,在同样拥有蛇佬腔天赋的情况下,选择了用它去拯救朋友,去摧毁邪恶。这才是萨拉查·斯莱特林留下的、最珍贵的遗产——力量本身并无善恶,赋予它意义的,是使用者的心。”

他顿了顿,声音更加柔和:“金妮小姐的遭遇令人痛心,但她的灵魂最终得以保全,正是因为你的选择,罗恩和格兰杰小姐的选择,以及…福克斯在最关键时刻的选择。”他瞥了一眼窗外湛蓝的天空,仿佛那只凤凰就在那里。“记住这一点,哈利。这将是你未来道路上,最强大的护身符。”

哈利怔怔地看着邓布利多,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伤疤的刺痛似乎减轻了一些,一种沉甸甸的、却又带着奇异暖意的力量感在心底悄然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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