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气氛严肃。
长条形的会议桌两旁,坐着军区总部来的领导和郑大队等一众干部。苏晚作为专家代表,坐在陈教授身旁,手里拿着一份厚厚的资料。
傅云宪推门进来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身上。他目不斜视,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然后在郑大队身旁的位置坐下。他的目光没有在苏晚身上停留哪怕一秒,仿佛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背景板。
整个会议,他都在认真地听取报告,偶尔会就某些技术性问题提出自己的看法,言辞犀利,逻辑清晰,完全是一副专业军人的姿态。
苏晚低着头,假装在看资料,余光却始终无法从他身上移开。
会议结束,陈教授被总部的领导叫去单独谈话。郑大队则拍着傅云宪的肩膀,让他送苏晚回去。
“云宪啊,苏医生第一次来,对我们这不熟,你开车送送人家。”
“是。”傅云宪领命,依旧是那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又是那辆军绿色的吉普,又是那个狭小的车厢。
车子驶出营区,汇入城市的车流。窗外的景色飞速倒退,车内的空气却仿佛凝滞了。
苏晚看着窗外,心里想着中午饭桌上他那番话,像一根刺,扎得她生疼。她想,或许,他们之间,真的就只能是工作关系了。
“中午的事,”他忽然开口,打破了沉默,“抱歉。”
苏晚一愣,转头看他。
他依旧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却有些泛白。“我那话不是针对你。只是……大队长他们喜欢开玩笑,我不想你觉得尴尬,更不想你被卷进一些不必要的议论里。”
他的解释,听起来合情合理,却又像是在刻意撇清什么。
苏晚的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她扯了扯嘴角,声音听不出情绪:“我明白。傅队是为我好,我应该谢谢你。”
“为你好”三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竟带了几分讽刺。
傅云宪似乎也听出来了,他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车速不自觉地加快了些。
“你没有男朋友,对吗?”他又问,语气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笃定。
这次轮到苏晚沉默了。
“我查过了。”他淡淡地说,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你这七年,一首都是单身。”
苏晚的心猛地一沉。他竟然去查她!这是关心,还是……掌控?
她转过头,冷冷地看着他:“傅队这么关心我的私生活,是出于工作需要,还是……个人兴趣?”
“都有。”他回答得倒是坦诚。
车子在一个红灯前停下。他终于侧过头,正视着她。那双深邃的眼睛里,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像是压抑了许久的火山,即将喷发。
“苏晚,”他一字一句,叫着她的名字,“你是不是觉得,我特别混蛋?”
不等她回答,他又自嘲地笑了笑:“其实我就是个混蛋。七年前把你一个人丢下,七年后又假惺惺地出现在你面前。”
“我……”
“你不用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他打断她,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一丝脆弱,“当年的任务,涉密等级太高,我不能说。我只能告诉你,我好几次都以为自己回不来了。每次闭上眼,想到的都是你。我想,如果我死了,至少你不知道,还可以开始新的生活。我不能……我不能那么自私。”
苏-晚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窒息。原来,这就是他不告而别的真相。
“那你现在呢?”她看着他,声音抑制不住地颤抖,“你现在回来,又是为了什么?”
绿灯亮了。他却没有发动车子,后方的喇叭声此起彼伏。
他只是定定地看着她,眼神灼热得像是要将她融化。
“为了把你追回来。”
他说。
“苏晚,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就在苏晚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时,他口袋里的军用通讯器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
他皱了下眉,接通了通讯。
“傅队!紧急任务!西南边境出现突发状况,总部命令,‘利刃’大队立刻集结,一小时后出发!”
傅云宪的脸色瞬间变了。他挂断通讯,一拳狠狠地砸在方向盘上。
然后,他转头看向苏晚,眼神里充满了痛苦、无奈和深深的歉意。
“抱歉,我……”
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口,但苏-晚己经全明白了。
命运,似乎总喜欢在他们即将触碰到彼此的时候,开一个最残忍的玩笑。
他猛地一踩油门,车子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在下一个路口,一个急转弯,朝着军区的方向疾驰而去。
“等我回来。”
这是他留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车窗外,城市的灯火依旧璀璨,可苏晚的世界,却在这一刻,彻底暗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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