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场事件在京城掀起的波澜,比傅云宪预想的要大得多。
那段由路人手机拍摄的、他徒手制服持刀歹徒的视频,在网络上被疯狂转发。虽然关键的面部镜头被打了码,但那利落如教科书般的擒拿动作,那逆着人流冲向危险中心的挺拔背影,以及那份与周围的恐慌混乱格格不入的、令人心安的镇定,还是让无数网友为之沸腾。
“这是现实版的《战狼》吗?”
“安全感爆棚!想嫁!”
“求人肉!这位英雄到底是谁?!”
傅云宪对这一切毫不知情。他不上网,不看新闻,退役后的生活,简单得像一杯白开水。他的世界里,只有苏晚,女儿,和那个尚在萌芽阶段的、关于未来的模糊构想。
而苏晚,则在这场舆论的狂欢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骄傲。她会一遍又一遍地,偷偷观看那段视频,然后看着身边那个正系着围裙、笨拙地给女儿做辅食的男人,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这就是她的英雄。
可以是为了国家,在枪林弹雨中冲锋陷阵的铁血战士。
也可以是为了家庭,在厨房的方寸之地,洗手作羹汤的温柔丈夫。
然而,这份平静,很快就被一通来自周斯越的电话打破了。
“晚晚,我需要傅队长的帮助。”电话那头的周斯越,声音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苏晚的心一紧。她知道,能让周斯越这位顶尖律师都感到棘手的案子,绝非小事。
当晚,周斯越亲自登门拜访。
他带来了一份厚厚的、标记着“绝密”字样的档案袋。
“这是案子的全部资料。”他将档案袋推到傅云宪面前,表情严肃,“傅队长,我知道,这个请求或许有些冒昧。但这件事,己经超出了普通法律和商业的范TA,我需要……最顶尖的专业人士。”
傅云宪没有立刻打开,只是看着周斯越,眼神平静无波:“说来听听。”
周斯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来。
他的律所,接手了一个极其棘手的委托。委托方是国内一家领先的生物科技公司,他们自主研发的一项名为“盘古”的基因编辑技术,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这项技术,一旦应用于临床,将可能攻克人类目前面临的多种遗传性疾病,其价值,无可估量。
然而,就在这项技术即将申请国际专利的前夕,存储着所有核心数据的服务器,被黑客攻破了。
更糟糕的是,负责该项目的首席科学家,在前往瑞士参加一场学术会议的途中,离奇失踪了。
“我们有理由相信,这不是一次简单的商业间谍案。”周斯越的眼中,闪过一丝寒光,“这是一场有预谋的、针对我国核心科技的‘掠夺’。窃取者,是一个在国际上臭名昭著的商业间谍组织,代号‘衔尾蛇’。而失踪的首席科学家,很有可能,己经被他们控制了。”
“警方的调查,因为涉及跨国,困难重重。而我们,必须在对方将技术资料和科学家转移出境之前,将他们拦截下来。”
周斯越看着傅云宪,一字一句地说:“傅队长,我知道,你拥有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渗透、侦察和营救能力。所以,我代表委托方,也代表我自己,正式请求‘护盾安保’,接下这个任务。”
书房里,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只有墙上的挂钟,在滴答作响。
傅云宪静静地听着,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但苏晚知道,他的内心,早己掀起了惊涛骇浪。
这不仅仅是一个商业委托。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一场关于科技、关于国家利益的战争。
许久,他才抬起眼,看向周斯越,问了第一个问题:“‘衔尾蛇’的头目,是谁?”
“代号‘影子’。”周斯越回答,“性别、年龄、国籍,一概不详。反侦察能力极强,从未失手过。国际刑警组织,对他下了最高级别的红色通缉令,但至今,连他的一张清晰照片都没有。”
傅云宪的嘴角,缓缓地勾起一抹极淡的、嗜血的冷笑。
“有点意思。”
他又问了第二个问题:“酬劳。”
周斯越愣了一下,随即报出了一个天文数字。
傅云宪却摇了摇头:“我不要钱。”
他看着周斯-越,眼神锐利如刀:“我要的,是你律所未来十年,所有海外业务的,独家安保合作权。以及……委托方那家生物科技公司,百分之五的原始股份。”
周斯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震惊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没想到,傅云宪不仅拥有军人的血性,更拥有……商人的狼性。
他这一开口,要的不是一笔简单的酬金。
他要的,是未来。是一个能让“护盾安保”,一跃成为国际顶级玩家的入场券。
“好。”周斯-越几乎没有犹豫,就点头答应了,“我替他们,答应你。”
他知道,傅云宪敢开这个价,就意味着,他有百分之百的把握,赢得这场战争。
协议达成。
周斯越离开后,书房里只剩下傅云宪和苏晚两个人。
傅云宪没有立刻去看那些资料,他只是走到窗边,点了一根烟,看着窗外的万家灯火,一言不发。
苏晚走上前,从背后,轻轻地抱住了他。
她没有问他为什么要接下这个危险的任务,也没有问他有没有把握。
她只是将脸,贴在他宽阔而温暖的后背上,轻声说:“我一首在。”
他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低头,吻了吻她的发顶。
“晚晚,”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对不起。我食言了。”
他答应过她,不再让她担惊受怕。
可他骨子里的那份责任和使命感,让他无法对这样的事,坐视不理。
“不。”苏晚摇摇头,仰头看着他,眼里的光,比窗外的星辰还要亮,“你没有食言。”
“你只是,在用另一种方式,守护这个国家,也守护着我们的家。”
她顿了顿,踮起脚,主动吻住了他的唇。
“去吧,”她说,“去做你想做的事。”
“我等你回来。”
他看着她,看着她眼里的理解、信任和那份不加掩饰的崇拜,心里的最后一丝愧疚和犹豫,烟消云散。
他将她打横抱起,朝卧室走去。
这一夜,他用尽了所有的温柔和力气,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身上,烙下属于自己的印记。
像是在进行一场最郑重的告别,也像是在汲取着奔赴战前,最后的温暖和力量。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
傅云宪就穿戴整齐,站在了床边。
他俯身,在熟睡的苏晚额头上,印下了一个深深的吻。然后,又走到婴儿床边,看着女儿那张粉雕玉琢的小脸,看了许久许久。
最后,他拿起放在玄关的那个军绿色的帆布包,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黎明前的黑暗中。
书房的灯,亮了一夜。
当苏晚醒来时,看到的是满桌的资料,和一张傅云宪亲手绘制的、堪比军用级别的行动部署图。
图纸上,从人员分工,到行动路线,再到各种突况的预案,都标注得清清楚楚,滴水不漏。
而在图纸的右下角,他用他那遒劲有力的字迹,写着一行小字:
【指挥中心呼叫政委,收到请回复。】
苏晚看着那行字,笑了。
她拿起笔,在那行字的下面,回了两个字:
【收到。】
然后,她拿起电话,拨给了姜宁。
“姜宁,帮我查一个人……”
战争,己经打响。
而这一次,她不再是那个只能在后方默默等待的家属。
她是他的政委,是他最信任的,灵魂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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