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宪找到苏晚的时候,她正一个人坐在街心公园的长椅上,看着远处广场上嬉戏的孩子们发呆。
深秋的阳光透过稀疏的梧桐树叶洒下来,在她身上落下一片斑驳的光影,让她整个人看起来脆弱得像一件易碎的瓷器。
他放轻了脚步,在她身边坐下,没有说话。
两人就这么静静地坐着,谁也没有打破这份沉默。过了许久,苏晚才侧过头,看着他,眼睛有些红。
“为什么不告诉我?”
傅云宪看着她,眼神里是化不开的疼惜。“告诉你什么?告诉你我可能回不来,让你跟着我一起担惊受怕?还是告诉你,我每天都在想你,想得快要疯了?”
他自嘲地笑了笑,“苏晚,我没你想的那么伟大。我也会怕,会退缩。我怕我给了你希望,最后却让你绝望。我更怕……我怕我连累你。”
“所以你就选择一个人扛着?傅云宪,你凭什么替我做决定?”苏晚的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你知不知道,我以为你己经……”
她后面的话没说出口,但傅云宪全懂了。
他伸出手,将她揽入怀中,紧紧地抱着,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对不起。”他一遍遍地在她耳边低语,“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久。对不起,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
苏晚在他怀里,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这七年来所有的思念、委屈、不安,都在这一刻,化作了滚烫的泪水,尽数落在他坚实的胸膛上。
他没有再说话,只是抱着她,任由她发泄。他的手一下一下地轻抚着她的背,像是在安抚一只受伤的小兽。
哭了好久,苏晚才渐渐平复下来。她从他怀里退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看起来楚楚可怜。
傅云宪抬起手,用指腹轻轻地为她拭去眼泪,动作温柔得不像话。
“现在,”他看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认真地说,“还愿意给我一次机会吗?”
苏晚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坚定和深情,重重地点了点头。
那一刻,傅云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了。
第二天,傅云宪就要归队了。临走前,他将一个东西交给了苏晚。
那是一个用军绿色帆布袋装着的小盒子,有些分量。
“这是什么?”苏晚好奇地问。
“回去再看。”他揉了揉她的头,眼神里满是宠溺,“等我回来,我有话跟你说。”
苏晚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打开了那个帆布袋。里面是一个看起来很有年头的木盒子,上面雕刻着繁复的花纹。她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一枚哨子。
正是七年前,他送给她的那枚子弹壳哨子。
只是,在哨子旁边,还多了一样东西——一本厚厚的、泛黄的日记。
苏晚的心一颤,她翻开了日记本。
第一页,是她熟悉的、遒劲有力的字迹,写着日期:XX年X月X日,归队第一天。
【今天归队了。任务很顺利,但我心里很空。小丫头不知道有没有哭。她那么倔,估计就算哭了也不会承认。】
第二页:
【今天进行了高强度格斗训练,很累。累的时候就会想起她,想起她趴在我背上,软软糯糯的样子。她说她脚疼,其实我的心更疼。】
第三页:
【收到她的信了。字还是那么娟秀,像她的人一样。她说她选了心理学,因为她说,想治好一个人的心病。傻丫头,她自己的心病都还没好。】
……
一页,一页,全是关于她。他用最简短的文字,记录着他对她最深沉的思念。
最后一页,是他出发执行那个秘密任务的前一天。
【明天就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或许,就再也回不来了。我把哨子留下了,如果我回不来,就让它替我陪着你。苏晚,忘了我,好好生活。一定要幸福。】
苏晚看着那最后一行字,泪水再次模糊了双眼。
原来,他从未离开过。他只是用另一种方式,默默地守护着她。
她拿起那枚哨子,放在唇边,用力地吹响。
清脆、响亮的哨声,划破了寂静的夜空。
她知道,无论他身在何方,这一次,他一定会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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