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远站在实验室门口，手指悬在指纹识别器上方，罕见地迟疑了三秒。
昨晚的监控画面还在他脑海中回放：许嘉怡抱着小星，用他的门禁卡刷开了实验室大门，而女儿手里攥着一把——他猛地闭了闭眼——水彩笔。
"滴。身份验证通过。"
自动门滑开的瞬间，一股异样的甜香扑面而来。程远的瞳孔骤然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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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污染的培养皿
实验台上，排列整齐的培养皿本该呈现灰白色的菌落。此刻却像打翻的调色盘：
- A组（大肠杆菌）：荧光粉的漩涡状菌落
- B组（金黄色葡萄球菌）：亮蓝色星星斑点
- 对照组：用食用色素画了个笑脸
程远颤抖着拿起标记笔，发现笔身缠着彩色橡皮筋——是小星的发绳。
"这不可能……"他翻开实验记录本，最新一页被蜡笔覆盖，上面歪歪扭扭写着："细菌宝宝穿新衣"。落款画着一颗歪歪扭扭的星星。
监控屏幕亮起，回放画面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
- 21:03 许嘉怡抱着小星溜进实验室
- 21:07 小星用移液枪吸走菌液（错误操作）
- 21:12 许嘉怡把食用色素倒进培养基（！）
- 21:15 母女俩用培养皿玩拓印画
程远扶住台面，职业习惯让他立刻心算损失：
- 三周实验数据报废
- 定制培养基污染
- 至少六篇待发表论文受影响
他掏出手机，通话界面却停在许嘉怡刚发的消息上：
"小星说细菌太孤单，我们给它们开了派对！PS.你冰箱里的菌种很安全——锁在儿童安全盒里了"
配图是小星戴着超大护目镜，正用接种环在琼脂上画爱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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仪器的叛变
离心机在哀鸣。
程远盯着转速屏上闪烁的"ERR"，缓缓打开盖子——本该装血清样本的转子舱里，塞着一团黏糊糊的彩泥，还插着三根棉签当"蜡烛"。
"这是……"
"细菌生日蛋糕！"清脆的童声从背后传来。小星扒着门框，脸上还沾着丙烯颜料，"爸爸吹蜡烛！"
许嘉怡从女儿身后探出头，手里举着程远失踪己久的电子移液器——现在挂着毛绒挂坠，枪头套着用乳胶手套剪的"小帽子"。
"我们做了科学改良！"她一本正经地宣布，"彩色菌落更容易观测，而且——"她按下移液键，机器突然播放《生日快乐》，"声控定量功能！"
程远张了张嘴，学术论文在脑海中自动生成标题：《论艺术污染对精密仪器的致死性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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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脑屏幕亮起的瞬间，程远差点心脏骤停。
他的《肠道菌群代谢分析》数据表，此刻变成了一张电子涂鸦：
- 柱状图被改成彩虹滑梯
- 误差线变成跳舞的小人
- 显著性标记P＜0.05的位置，画了个戴眼镜的哭脸
"许、嘉、怡。"
"冤枉！"妻子举起小星的双手，"这次真是你女儿自学的——她看你天天按F7键绘图。"
仿佛为了证明，小星扑到键盘前，胖手指精准按下：
【Ctrl+Z】——撤销了最后一笔涂鸦
【F7】——调出绘图工具栏
【Alt+F4】——首接关机
程远僵在原地。他两周没保存的数据分析，就这么消失在漆黑的屏幕上。
"宝贝会用快捷键了！"许嘉怡欢呼着抱起女儿转圈，"不愧是程医生的女儿。
程远终于在他的《无菌操作手册》下找到了实验日志——准确地说，是找到了纸飞机的残骸。
"极光号发射成功！"小星指着窗外大树，枝丫上挂着十几架纸飞机，都是用他的实验记录折的。最远那架插在院长的车顶上，在晨风中轻轻摇晃。
许嘉怡正在给女儿的手指消毒："我们做了对照组实验哦。"她掰着手指数，"普通纸飞得最近，病历纸中等，《柳叶刀》复印件飞最远——"
"——因为重量分布均匀。"程远脱口而出。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
阳光透过树影斑驳地洒在日志残页上，他突然注意到那些被忽视的细节：
- 小星折飞机时，完美对齐了每道折痕
- 许嘉怡特意避开了有重要数据的页面
- 所有"极光号"机翼都画着三颗小星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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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程远在狼藉的实验室里重新校准设备。
当他打开培养箱时，呼吸一滞——在一排报废的培养皿中，有个被单独留下的样本。标签写着：
"给爸爸的特别实验"
透过透明的皿盖，他看到菌落生长成清晰的图案：一大一小两颗星星，被心电图般的曲线连接。
培养皿下面压着纸条：
"细菌宝宝说：
1. 粉色最好吃
2. 爸爸的皱霉菌超标
3. 爱你的实验误差 ?”
程远摸出钢笔，在实验日志上新起一页：
《非常规菌落生长观察》
- 现象：色素耐受性菌株自然选择
- 假设：艺术干预可能促进微生物多样性
- 特别备注：需重复实验验证（建议增加儿童安全锁）
窗外，许嘉怡抱着熟睡的小星向他招手。月光把母女俩的影子投在实验室玻璃上，像一组全新的、等待解读的数据。
（下章预告：程远被迫在学术会议上展示"彩色菌落"，却意外引发跨学科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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