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好吃?”云烟夹起一筷子菜,抬眼看向风轻轻,眸子里盛着细碎的期待。风轻轻鼓着腮帮子,含糊应道:“好吃。”这饭菜看着寻常,却是她咬着牙,花了大半个月零花钱买的——瑶灵族太穷,每月就给一两银子,攥着这点钱,她连打牙祭的荤腥都不敢碰,可给云姻买吃的,眼睛都没眨。
“一定花了不少钱吧!”云烟放下筷子,从袖中摸出个金灿灿的物件,轻轻搁在风轻轻手边。风轻轻眼睛倏地瞪大,指尖抖着触碰那团耀眼的黄:“这……黄金!!!” 嘴角刚要上扬,却听云姻说:“我替云澈赔礼道歉,这是一点心意。”
瞬间,风轻轻浑身的热乎劲儿像被一盆冰水浇透。她猛地抽回手,声音冷得刺骨:“不用,我不缺。” 转身就走,步子又急又重,像是要把满心的委屈都甩在身后。她攥着衣角,心里酸涩翻涌:原来在云姻眼里,自己找她,是为了讨钱?云澈是她家人,自己不过是个外人,连替人道歉都轮得到,可笑自己还傻乎乎凑上来……
云姻望着那盘几乎没动的菜,望着风轻轻仓皇的背影,握着黄金的手慢慢收紧。他瞧得出风轻轻日子紧巴,天天吃蔬菜,连点荤腥都不敢沾,本想借着让她打饭,悄悄帮衬些,哪曾想忘了跟云澈说,闹出这误会。窗外暮色沉沉,他对着满桌饭菜,排骨的香气飘进鼻腔,却尝不出半分滋味,只觉得心里空落落的。
上元学院谁不知道,风轻轻是云姻的小尾巴。云烟往藏书阁去,她准在廊下守着;云姻去练法场,她就蹲在树荫里晃脚丫;只要云烟的身影出现,风轻轻必定像个小影子黏上来。可这几日,云烟连风轻轻的衣角都没见着。听云澈说,在饭堂撞见风轻轻孤零零一人,饭盒里还是素得发亮的菜。
云澈心里愧疚,想着上回的事,端着餐盘就想过去道歉。谁料风轻轻一瞅见他,跟见了凶神恶煞的萧昡晖似的,转身就跑,裙角带起的风都透着慌张,任他怎么喊,连个眼神都没施舍。
没了风轻轻在耳边叽叽喳喳讲趣事,云烟反倒不习惯了。以前她会说后山的松鼠偷了她藏的坚果,会讲灶房师傅新学的糕点多古怪,那些热闹劲儿,把他原本平淡的日子填得满满当当。如今安静下来,他坐在案前翻书,烛火明明暗暗,恍惚间竟觉孤单。他本就是被动的性子,连和云澈凑一块,都是云澈主动凑上来的。在月国,人人敬畏他,月氏王见了都得让三分,可这份尊崇,却叫他连“道歉”二字怎么说,都摸不着门道。
自那事以后,风轻轻有意躲着云姻。镜淑长老瞧着她独来独往,忍不住问:“和帝姬吵架了?”风轻轻梗着脖子别过脸:“没有。”镜淑长老叹气,望着她倔强的侧脸,缓缓道:“帝姬是个好孩子。当年刚出生,就被歹人掳走,月氏王为没护住妹妹,愧疚了整整十二年。后来大月找回帝姬,可她身中剧毒,月氏王寻遍天下,愣是没人能解。每月十五,那毒发的滋味……哎,可怜的孩子。”
风轻轻垂着眸子听着,心里默默数日子:今日,可不就是十五?她今晚要受那毒痛折磨?念头刚起,她就烦躁地甩甩头:关她什么事!这么久了,云姻也没找她,她犯得着操心?可到了夜里,风轻轻到底没忍住。她摸黑出了门,外头不知何时落了雨,等摸到云烟屋前,浑身早己湿透。
推开门,云姻正点着蜡烛,倚在床边看法书,书页上的字在烛光里明明灭灭。瞧见风轻轻跟只落汤鸡似的闯进来,先是一愣,随即脱口:“轻轻?”
风轻轻鼻音闷闷的:“嗯。”
“这么晚不睡觉乱跑什么?”云姻皱了皱眉,心疼她浑身湿透,语气里却带了几分急。
这话像点着了风轻轻的炮仗,她瞬间炸毛:“你管我,我爱跑哪跑哪!” 说着就要往外走,脚步却沉甸甸的,像是舍不得,又像是在赌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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