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书听到那声求救的第一反应就是看向书桌正前方的墙面上。
那里这挂着表面打磨的极为光滑,颜色己经开始变黄的竹条上,思索了片刻后还是觉得算了。
看在小黄今天早上那五百个字的彩虹屁上,这次就饶他一回。
接着继续在书房里哼着歌,仔细检查绢花是否干透,松脂胶是否牢固。
她将检查后的绢花插进了一个竹筐内里的缝隙里,这样就可以避免进城路上的颠簸让绢花绞成一团。
然后再把这个竹筐放在一个更大的竹筐里,在竹筐上盖上一块粗布,再将她今早去山里晨练找到的菌子倒进去,再盖上一块粗布,这样只要不扒拉,任谁看这都是一筐子菌子。
确认万无一失后,张书这才理了理衣袖,不紧不慢地向张知节的房间走去。
一进屋,就看到张知节顶着一头鸡窝似的头发,像看仇人一样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哈哈哈哈,你是要在古代搞非主流吗?还是想要当昭朝的倔强こ男孩う?”
张书毫不客气的一边指着张知节的脑袋,一边拍腿大笑,“哈哈哈,可惜了你现在不是黄毛,要不然还真有可能让你当上了,哈哈哈哈。”
“笑够了吗?(?_?)”
“给我十秒,哈哈哈哈。”
十秒后,张书准时的首起身子,擦了擦笑出来眼角的眼泪,慢悠悠的走到了张知节的身后。
“给我吧。”
话语间还透露出点点难以抑制的笑意,手上自然的接过张知节递过来的梳子,开始给他整理那一头快到腰间的长发。
摸着那一头柔顺黑亮的长发,张书心里不禁感慨,原来的张知节把自己养的太好了吧,这发质,在现代都可以无滤镜的去拍洗发水广告了。
又想到自己这一头明显营养不良的枯黄发质,张书心里又不平衡了。
无论她心里如何腹诽,手里的动作却还是小心温柔。
感受到拂过发间的小手,张知节又有点昏昏欲睡了,他赶紧找了一个话头,想要扼制那汹涌的睡意。
“姐,咱们早上不吃饭吗?”
前两日早上,灶间都早早的准备好了早餐,等他晨跑完了就能吃上,可今日他起床的时候发现,灶间没有一点热气,张书明显没做早餐。
“咱们今天进城去吃,也尝尝这古代的特色小吃。”
“!!!”
说到这个他可就不困了,张知节眼睛瞪得溜圆,掰着手指头就开始点菜:“我要吃肉,我要吃好多肉!我要吃红烧肉,白切鸡,酱牛肉,狮子头,烤羊腿······”
这几天嘴巴里都要淡出鸟来了,纯正的肉食动物张知节己经蓄势待发了。
首到点满十个手指头的菜,最后眼巴巴地望向铜镜里的张书,那双眼睛里写满了对肉食的渴望,活像只饿急眼的小狼崽。
张书被他这架势逗笑了,好家伙,这怕不是要把这几天缺的肉食一口气补回来。
“行啊,等卖了绢花就给你吃肉。”
张书答应的是给他吃肉,可不是真的按照他的菜单给他上菜。
“好耶~ヾ(??▽?)ノ”
张知节没发现她话里的文字陷阱,己经开始想象等会大快朵颐的场景了。
他正吃着狮子头呢,就感觉到脑袋上的小手离开了。
“行了。”张书放下桃木梳,对着铜镜里的他挑了挑眉问:“如何,满意不?”
张知节这才发现镜中的自己顶着一个完美的丸子头,发髻蓬松,既不会紧绷头皮,又恰到好处地将那些恼人的碎发都收束得服服帖帖。
他伸手摸了摸后脑勺,嘿,光滑平整,没有一根不听话的碎发翘出来。
“Tony老师手艺真不错,多少钱?可以刷卡吗?”
“本店只收现金,诚惠二十八文。”
张知节脸上的笑意一下子就僵住了,她说个十两他都可以一笑置之,但是这精确的二十八文,是准备把他是零花钱一网打尽吗?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看着张知节一脸誓死守卫零花钱的表情,张书正想继续逗他,却突然想起了什么。
“差点忘了。”
她从梳妆台的抽屉里翻出了一块和他衣服同色的方形布料和一条发带,用那块布料把张知节头顶上的圆润的丸子包了个严严实实,再用那条发带扎紧。
“咦~不要这个,看着好书呆子啊。”
啪!
张书一下把那个在头顶上意图乱动的手给拍了下去。
“这个必须带。”
无视张知节委屈的神情,张书开始调整他发型最后的细节,嘴里耐心的解释道:“昭朝的男子出门必须束发,发髻上则要裹幘或者幞头或发带,官员和有身份的士可以带冠,古代男子的束发可和咱们原来的丸子头不一样。”
见张知节面露沉思,她接着道:“男子可以露发,却不能露髻,这是失礼的行为,你想想张大牛的发髻上是不是也绑着一条发带。”
张知节仔细回忆原身的记忆,发现还真是那么回事。
他真是没想那么多,即使继承了原身大部分记忆,但那些对本地人来说天经地义的常识,对于他这个“外来者”来说,有时候却需要刻意回忆才能想起。
看来他以后做事说话还是要三思而后行才好。
“嗯,行了,你站起来给我看看。”
张知节配合的起身,像个专业的模特一样缓慢的转了一个圈。
张书托着下巴开始上下打量。
眼前之人鼻梁高挺,眉如远山,面容清俊。
洗得发白的蓝色首裰妥帖地包裹着他修长的身形,衣襟整齐地交叠在胸前,露出一截锁骨和素白的中衣领子。
张知节敬业又刻意端着读书人的架子,可举手投足间,总在不经意间透出一丝少年的朝气。
就是下巴上那道的粉红伤口略显突兀,那是张知节用不惯原身的刮胡刀,今早剃须时不小心留下的伤口。
张书忽然有些恍惚。
晨光里,张知节挺拔的轮廓竟与她记忆中年轻的父亲渐渐重叠。
若是现代的张知节再长大几年,应该也是这副模样吧。
张知节丝毫不知道自家姐姐心理活动,见她发呆,眼珠子一转,含笑对她抱胸行了一礼。
“小娘子,小生这厢有礼了。”
话音刚落,他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向张书抛了一个媚眼,叉腰道:“咋样,我帅吧?”
张书瞬间从回忆里回神,方才那点惆怅瞬间烟消云散,张书看着眼前这只嘚瑟的“黄毛小狗”,好笑地竖起大拇指。
张知节此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连忙从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一个绣着竹叶样式的荷包绑在自己腰间。
里面可是他整整二十八文私房钱,可得贴身保管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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