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啊，就是个烂好心的人。”筱晓说这话，眼睛偷偷瞟着我，“他每天上学都会路过公园的路口，经常见面，就认识了。”
“有一次，他给了我一个棒棒糖，嘿，草莓味的。”
她有些骄傲，看来草莓味是她的最爱。
“那你们为什么被人追。”我问出为什么会被挖眼，因为不想她再次回忆起那个时刻。
筱晓有些沉默，“因为我...”
“叔叔，因为我。”她的声音开始变高，周围的空气变得冷冽。
“我是被那帮人偷走的，他们逼迫我去乞讨。他想帮我逃走，想帮我。”
“我知道他计划了很久，因为有一周几乎没见过他。再次见到他时，他跟我说‘筱晓，我想好了，我带你走，带你一起生活，好吗？’”
筱晓的眼里带着光，那个人成了这个小孩生命里唯一的光。
我没有打断筱晓话，继续听她讲着。
“我很害怕，怕被发现；我又很开心，因为我想跟他一起走。”
“他那天穿的是藏青外套，” 她忽然从衣兜掏出皱巴巴己经发黄的车票，“外套里给我买的草莓糖，还有张叠成小船的车票。”
我颤抖着伸出手，指尖刚触到车票边缘，一股凉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像是那个寒夜残留的温度。
车票边角磨得毛糙，日期栏被雨水晕染得模糊不清，可 “青城” 两个字却依旧清晰得刺眼，墨迹仿佛是用鲜血写成，一下撞进我的心里。
“这是去青城的票。”
我忽然想起自己上大学时那次，我是在医院醒来的，医生说我一首喊着要去青城。
那些被遗忘的片段如潮水般涌来 —— 消毒水刺鼻的气味、心电监护仪单调的滴答声、缠满绷带的双手，还有医生摇头叹息的声音。
我在医院醒来时，喉咙干得几乎要冒烟，却固执地一遍又一遍喊着 “青城”，仿佛那里藏着我全部的生命意义，可醒来后，却怎么也想不起原因。
“我不认识字，但我知道这是我俩要一起去往的地方。他说那里西季如春，很美，很温暖。”
筱晓向往的看着玻璃门外，仿佛外面就是青城的美景。
关东煮的锅水沸腾起来，喷出的汤汁溅在车票的边缘。
筱晓猛地扑过来，用衣服擦拭着车票，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这是他消失的那几天，赚回来的车票。”
我这才注意到车票背面密密麻麻的折痕，每一道都像是刻在心头的伤痕。
那些折痕纵横交错，拼凑出的分明是一艘艘承载着希望的纸船。
记忆深处，似乎有个少年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专注地折纸，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歌，而歌里唱的，或许就是我要和筱晓一起去青城的承诺。
“原来...那个背着你的人，要带你一起生活的人，是我。”我喃喃自语，声音有些低沉。
“筱晓，对不起。我...没有按照约定带你离开。”
我嘴里反复说着对不起，心里的愧疚和悔恨翻涌上来，无法改变的结局。只能通过一声声道歉，来弥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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