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糖炖梨的清甜在唇齿间化开,沈砚微蹙的眉头终于舒展。
——刚刚真的太失态了。
他垂眸看着碗中澄澈的梨汤,指尖无意识地着瓷碗边缘。
第一次见面,身为丞相,他本该克制守礼,可方才那一口椒盐酥饼的灼烧感,竟让他险些失态。
更让他意外的是,自己竟会接过林小满递来的汤。
——自己果然是吃不了辣啊,林小满。
他抬眼看向对面正手足无措的姑娘。晨光透过窗棂,在她发梢镀上一层浅金,衬得她耳垂上那抹未褪的红愈发明显。
——是不好意思了吗?还是因为萧临来了。
这个念头莫名让他心头一刺。
怎么回事,他怎么会这么想。
"火候掌控得极好。"他听见自己开口,嗓音比想象中更哑,"皮脆而不腻,肉嫩而不柴。"
林小满听到这句话眼睛瞬间一亮,像只突然被顺毛的猫:"丞相懂厨艺?"
——她笑起来时,右颊有个小小的梨涡。看着更像猫了。
沈砚指尖微顿,语气淡淡道:"略通一二。"
——其实是谎话。
他岂止是略通。
幼时父亲病重,久病不愈,他曾在灶房守了整整三个月,研究了很长时间,只为熬出一碗能入口的药膳。
那些被油烫伤的疤痕,至今还藏在官袍之下。
无人可知,沈砚下意识摸了摸胳膊。
萧临看着两个人旁若无人的交谈,林小满还对沈砚露出那样的笑容。
突然冷笑一声,又夹了块酥饼推来:"既然懂,不如再品鉴品鉴?"
——幼稚,怎么比月隐还幼稚。
沈砚看着快递到自己眼前的食物,面不改色地接过,却在入口瞬间被辣得喉头发紧。
这次他强忍着没咳,只是眼尾泛起薄红。
"别吃了!"林小满急得首接伸手夺过筷子,"这饼我放了双倍辣椒,萧临你——"
她突然噤声,意识到自己竟在当众训斥当朝大将军。
周围人都被吓了一跳。
在外人看来是脑袋不想要了,仗着将军的宠爱有点不知好歹了。
沈砚看着悬在半空的那只手——指尖还沾着糖霜,微微发抖。
他鬼使神差地握住她手腕,将冰糖炖梨推过去:"你也吃。"
——他的手为什么也这么凉。体寒是会传染吗?
林小满看着萧临嘴边僵硬的笑呆住了。
她是不是有点过分了。
丞相的手修长如玉,掌心却有一层薄茧,过她腕间时激起一阵战栗。
月隐的红绸突然缠上沈砚手腕:"丞相大人,碰别人的东西要付代价。"
角落里的温玉死死攥紧拳头。
他看着她为丞相着急辩解的模样,看着她被握住手腕时泛红的脸颊,看着满桌她亲手做的膳食——
——清楚的知道没有一样是给他的。
面具下的唇角扯出苦笑。
他早该习惯的。十年前被牙婆带走时,小姑娘追着马车跑了二里地,最后摔在泥里哭得撕心裂肺。可如今她眼里,早己没有他了。
"温统领不去复命?"谢凛不知何时站在身侧,声音很低,"女帝等着呢。"
温玉猛地回神,这才发现自己的视线一首黏在她身上。
他狼狈地别过脸,却看见她偷偷把一碟梅子糕往边上推了推。
眼睛还对着自己眨了眨。
——是给他这边的方向,是不是她给自己留的位置。
明明她那边的气氛很僵硬,她很为难,但是还是顾着我的。
心脏突然狠狠撞了下肋骨。
"我..."他刚想开口,院外突然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女帝急召,他不得不转身离去。
袖口翻飞间,那道辣椒疤痕再次显露。林小满突然站起身:"等等!"
可玄色身影己经消失在晨雾中,只余一缕梅子香飘散在风里。
"看够了?"萧临捏住她耳垂,力道不轻不重,"丞相大人就这么好看?"
这还阴阳怪气上了。
林小满吃痛回神,发现一屋子男人都在盯着自己。
月隐把玩着红绸,笑意不达眼底:"要不要我帮你把眼珠子挖出来,粘在丞相身上?"
——着实暴力。
谢凛默默往她手里塞了块桂花糕:"...凉了。"
——这是叫她别说话的意思。
沈砚优雅地拭了拭嘴角:"本相尚有要事..."
——这孩儿不讲义气。
"丞相别走呀~"月隐突然缠上他手臂,"尝尝我泡的梅子酒?"
——这哪是品酒,分明是修罗场。
林小满捧着桂花糕欲哭无泪。一口一个,眼泪止不住的流。
糕体绵软,带着淡淡的桂花香,本该是她最爱的味道,此刻却味同嚼蜡。
萧临突然凑到她耳边,热气拂过颈侧:"晚上单独给我做烤鸭,否则..."
宽大手掌暗示性地按在她后腰。
月隐的红绸悄无声息缠上她脚踝:"小满姑娘是不是忘了,今日该给我熬酸梅汤了?"
谢凛默默又推来一碟酥饼。
沈砚站在门口突然回头:"明日未时,本相想请林姑娘为我准备膳食。"
——这根本不是商量!
晨8光渐暖,林小满看着自己被瓜分得明明白白的日程,突然很想把脑袋埋进面粉缸里。
他们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是个病人。
——要老命了,干脆杀了我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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