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图书馆的微光与无声的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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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图书馆的微光与无声的交流

 

篮球馆的遭遇,如同冰冷的匕首抵在赵小赵的后心。那个鸭舌帽的身影和其身上散发的、属于不死仙帝爪牙的阴冷气息,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他处境的极度危险。他变得更加沉默,行动更加谨慎,刻意减少了与彭夕的非必要接触,将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到疯狂的恢复和隐匿中。

校图书馆顶层的古籍阅览区,成了他新的据点。这里人迹罕至,高大的书架投下深邃的阴影,空气中弥漫着陈年纸张和灰尘混合的独特气味,带着一种与世隔绝的静谧。巨大的玻璃穹顶洒下天光,在排列整齐的书脊上跳跃。

赵小赵坐在最角落靠窗的位置,面前摊开一本厚重的《奇门遁甲术数初探》。他并非真要研究这些凡俗的术数,而是借其晦涩的文字和图录,掩饰他真正在做的事情——引导炼天鼎吸收天光中蕴含的微弱阳和之气,同时以神魂之力反复冲刷、温养着鼎壁上那道至关重要的淡青纹路。

窗外的阳光透过玻璃,落在他沉静的侧脸和书页上。他的手指无意识地划过书页上那些复杂的卦象符号,心神却完全沉入识海。炼天鼎在持续汲取着稀薄的灵韵和天光能量,那道淡青纹路的光芒比前几日稳定了一些,传递出的温润滋养感,缓慢却坚定地修复着他灵魂的裂痕。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带着犹豫的脚步声在寂静的阅览区响起,停在了他斜对面的书架旁。

赵小赵的心神瞬间从识海抽离,但面上依旧不动声色,目光依旧停留在书页上。强大的感知力却己悄然锁定来人——是彭夕。

她穿着一件米白色的针织衫,抱着两本厚重的西方艺术史画册,站在离他几张桌子远的书架前,似乎在寻找着什么。她的目光在书架上扫视,眼角的余光却数次掠过赵小赵的方向。那份沉默的关注,比以往更加明显。

赵小赵能清晰地感觉到,当她靠近时,识海中的炼天鼎汲取灵韵的速度明显加快了一丝。但他强忍着这份诱惑,没有抬头,也没有任何表示,只是将心神重新沉入书本,仿佛沉浸在奇门遁甲的玄奥世界里。

彭夕在书架前停留了一会儿,最终抽出了一本书。她没有回到自己常坐的位置,而是拿着书,走到了赵小赵斜对面、隔着一张桌子的空位坐下。这个距离,不远不近,既不会显得刻意靠近,又能清晰地看到对方。

她摊开画册,却没有立刻翻看,而是微微低着头,手指无意识地着画册光滑的封面。阅览区里异常安静,只有窗外偶尔传来的鸟鸣和书页翻动的细微声响。

赵小赵能感觉到她的目光再次落在自己身上,带着探究,带着困惑,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坚持?她似乎在等他开口,等一个解释。

但他不能。篮球馆的阴影如同实质般笼罩着他。他不能冒险。任何异常的举动都可能引来那个潜伏爪牙的注意,甚至可能暴露炼天鼎的存在,将彭夕也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沉默在两人之间弥漫。阳光透过穹顶,在两张桌子之间拉出一道明亮的光带,细小的尘埃在其中无声飞舞。

彭夕终于翻开了画册。她的目光落在文艺复兴时期那些充满人性光辉的宗教画上,但赵小赵敏锐地察觉到,她的心神并不完全在画上。她的画笔悬在速写本上方,久久没有落下。

就在这时,赵小赵的目光无意间扫过自己摊开的《奇门遁甲术数初探》中的一页。那上面描绘着一个极其复杂的、由无数线条和符号构成的“九宫八卦阵”图。他的心神忽然一动。

他不动声色地拿起铅笔,没有在草稿纸上,而是首接在自己看的那本书页的空白边缘,极其轻微地勾勒起来。他画的不是阵图,而是几笔极其简练、却充满动态张力的线条——一个向前跌倒的人影,一只手从旁伸出,稳稳地托住了跌倒者的肩膀和腰部,动作精准而有力。线条旁边,他用最小的字体写了一个字:“稳”。

这正是那天在篮球馆,他救下张猛时的关键动作!没有声音,没有解释,只有这无声的图画和一个字。

画完,他仿佛只是随意涂鸦,继续低头看书,手指却轻轻将书页朝彭夕的方向推了推。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阅览室里静得能听到心跳。

彭夕的目光,终于从画册上移开,落在了赵小赵摊开的书页边缘。当看到那几笔简练传神的线条和那个“稳”字时,她清澈的眸子猛地一缩!

她认出来了!这是篮球馆那次!他救张猛的动作!

他是在用这种方式回应她!回应她心中的疑问——关于他的身手,关于他的“不寻常”!他没有否认,没有解释,只是用最首接的方式,画出了那个瞬间的关键!一个“稳”字,道尽了千言万语!

彭夕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了。她抬起头,看向对面依旧沉浸在书中的赵小赵。阳光落在他挺首的鼻梁和沉静的眉眼上。那份沉默,那份专注,此刻似乎有了全新的含义。

她明白了。他并非不想说,而是……不能说?或者,有无法言说的理由?

她低下头,看着自己速写本上的空白页。片刻后,她拿起铅笔,也在自己的本子上飞快地勾勒起来。寥寥数笔,画出的却是一个简化的、如同藤蔓缠绕又似星云旋转的符号轮廓(与图书馆金石图谱残页上的混沌符号有几分神似),旁边同样写了一个极小的字:“安?”

画完,她轻轻合上画册,站起身,将画册放回书架。在转身离开前,她似乎极其短暂地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掠过赵小赵,然后才抱着自己的书,悄然离开了阅览区。

赵小赵在她起身时,才缓缓抬起头。他看到了她留在速写本上那个翻开的符号和“安?”字,眼神瞬间变得极其复杂。

她果然知道!或者至少,她在试探!她在用她家族可能传承的符号,在问他是否“安好”?昨夜篮球馆的异状(他脸色变化和警惕状态),显然也没有逃过她的眼睛。

这个女孩的敏锐和坚持,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伸出手指,轻轻拂过书页边缘自己画的那几笔线条。线条简洁,却仿佛蕴含着力量。他又看向彭夕留下的那个符号和问号。

无声的交流,跨越了言语的障碍和心防的壁垒。一个展示了力量(稳),一个揭示了秘密并传递了关切(安?)。

阳光依旧温暖,尘埃依旧在光带中飞舞。赵小赵靠在椅背上,闭上眼。识海中,炼天鼎的微光似乎因为刚才彭夕留下的那抹带着关切与探寻的灵韵,而变得更加温润了一些。

危险依旧环伺,但在这寂静的图书馆里,一道微弱的、理解的光,似乎穿透了厚重的迷雾,悄然点亮。前路依旧凶险,但至少,不再是一个人的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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