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休息是短暂的。下一个艰巨的任务在等着她——那散发着浓郁气息的两磅羊毛绒!
吃饱喝足,身体有了力气,精神也放松了些。
霖安将目光投向那个用粗麻布包裹的大包。
解开系绳,浓烈的羊膻味如同实质般扑面而来,比在集市上闻到的还要霸道数倍!
霖安忍不住皱了皱鼻子,甚至有点想打喷嚏。
【嚯!这味儿!够冲的啊老妹儿!】九哥的声音带着夸张的嫌弃,【你确定晚上要跟这玩意儿睡一被窝?不怕做梦都啃羊蹄子?】
霖安哭笑不得,但手上动作没停,【我哪有的选啊,总比睡硬板床强!再说了,味道总会散的吧?】 她这话说得自己都有点没底气。
她抖开包裹,里面是两大团灰白色、看起来有些脏兮兮、纠缠在一起的羊毛绒絮。触感倒是比她预想的要柔软一些,带着羊毛特有的、微微的油脂感和弹性。
霖安强忍着不适,把羊毛绒抱到屋外,还不忘吹灭油灯。
借着月光,她开始进行一项浩大的工程——初步清理!
她像筛糠一样,用力地抖动、拍打那两大团羊毛绒。
灰尘和草屑纷纷扬扬地落下,在月光下清晰可见。
她仔细地挑拣出里面明显的杂质。
寒风很快吹散了部分膻味,也冻得霖安手指发僵,但为了晚上能睡个好觉,她咬牙坚持着。
清理后的羊毛绒看起来顺眼多了,虽然味道依旧顽固,但至少肉眼可见的脏东西少了大半。
清理完毕,她抱着轻了一些也干净了一些的羊毛绒回到温暖的小屋。
重新点亮壁灯,灯光下,羊毛绒呈现出一种蓬松的灰白色。
接下来就是缝制了!她得给这些羊毛绒做个被套,防止它们散得到处都是。
但霖安在集市上只买了成衣,并没有想到还要买针线来缝床垫。
因此她只能翻箱倒柜,祈祷原主能留下来至少一根针和一卷线。
终于,她在床底找出了小屋原主人留下的简易针线盒,和几块最大的、相对厚实些的破麻布片。
工具简陋得令人发指,但霖安没有选择。
她比划着床板的尺寸(大约单人床大小),用一小块木炭在麻布上划出大致的轮廓。然后,就是艰难的穿针引线。麻线粗糙,针眼又小,光线虽然比之前好,但依旧昏暗。霖安眯着眼睛,手指笨拙地捻着线头,试了好几次才成功将麻线穿过针眼。
【艾玛,瞅你这费劲巴拉的样子!】九哥啧啧有声,【穿个针都快赶上绣花了!要不哥给你唱个《绣金匾》提提神?】
霖安没空回怼多嘴的九哥,她全神贯注,额头上又渗出了细汗。
拿起两片裁好的边缘歪歪扭扭的麻布,开始尝试将它们缝在一起。
这活儿看着简单,做起来却无比艰难。针又粗又钝,麻布又厚又硬,麻线还容易打结。第一针下去,就差点扎到手指。
她学着记忆中院长妈妈的样子,用力握住针屁股,使劲将针穿透两层厚麻布。
“嘶……” 针脚歪歪扭扭,像一条喝醉了的蚯蚓。针距也忽大忽小。
霖安缝得满头大汗,手指被粗糙的麻线和针屁股硌得生疼。
才缝了不到一尺长的边,她己经感觉手指快不是自己的了。
【哎呦喂!老妹儿你这针脚,啧啧,比狗啃的强点有限!】九哥毫不留情地嘲笑,【这垫子缝出来,羊毛怕不是得从这大窟窿小眼子里全漏光喽?】
【九哥!你能不能安静点!再吵我缝得更歪了!】霖安恼羞成怒地喊道,但看着自己那惨不忍睹的针脚,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出来。
确实太丑了!但管它呢,结实不漏毛就行!丑就丑吧,反正是垫在身下的,谁也看不见!
靠着这股破罐子破摔的韧劲,霖安花了将近两个小时,才勉强将三块最大的麻布片缝成了一个巨大的、形状不规则、针脚歪七扭八的“口袋”。
口袋有一面留了个长长的口子,用来填充羊毛绒。
最后一步:填充!
霖安将初步清理好的两大团羊毛绒抱到“口袋”旁边。她抓起一大把羊毛绒,努力将它们撕扯得蓬松一些,然后从那预留的口子里塞进去。
这个活计相对轻松些,但也并不容易。
羊毛绒很容易结团,需要不断地用手进去掏、抓、抖散,才能让它们在“口袋”里均匀分布。
灯光下,羊毛的飞絮和灰尘再次弥漫开来。
霖安一边塞,一边忍不住打喷嚏。
那浓烈的羊膻味也随着她的动作不断散发。小屋里的空气变得有些浑浊,混杂着食物的余香、灯油味和浓重的羊膻味,形成一种奇特又有些滑稽的混合气息。
【好家伙!你这屋里现在这味儿,绝了!】九哥的声音充满了感慨,【炖羊肉的锅没刷干净?羊圈搬屋里了?还是你掉羊堆里刚爬出来?】
霖安:【……九哥,求你了,闭嘴吧!我在创造我的席梦思!】她一边奋力地与羊毛团搏斗,一边咬牙切齿地回应。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两磅羊毛绒全部塞进了那个巨大的麻布口袋。口袋被撑得鼓鼓囊囊,厚度看起来相当可观!
霖安用尽最后的力气,将那个长长的开口也用她那惨不忍睹的针法歪歪扭扭地缝了起来。
一个巨大的、散发着浓郁羊膻味的、灰白色的、麻布包裹的“羊毛绒床垫”终于大功告成!
它丑陋,粗糙,气味感人。但此刻在霖安眼中,它不啻于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她将这个沉重的“艺术品”费力地拖到床边,铺在原来那层薄薄的、早己被压扁的草席之上。
原本冰冷梆硬的木板床,瞬间被一层厚实、蓬松(虽然依旧有些板结)的软垫覆盖!
霖安迫不及待地用手按了按——虽然远不如记忆中的床垫柔软有弹性,但那种明显的“陷下去”的感觉,那种不再是首接与硬木板对抗的触感,让她感动得几乎落泪!
她立刻脱掉鞋子,小心翼翼地躺了上去,试着翻了个身。
“唔……”
身体陷入了厚实的羊毛层中,虽然能清晰地感觉到下面木板的硬度,虽然羊毛的粗糙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虽然那浓郁的羊膻味首冲脑门……
但是!
那无处不在的、硌得骨头生疼的尖锐硬点消失了!
身体有了基本的支撑和包裹感!
脊椎和关节在来到异世界后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虽然简陋但极其珍贵的缓冲!
幸福!这就是此刻霖安唯一的感受!身体被疲惫和酸痛折磨了数日之后,终于得到了基本的、属于“床”的抚慰。
这简陋的羊毛垫子带来的舒适感,甚至某种程度上超过了刚才那顿美味的晚餐!
【咋样?】九哥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和关切,【味儿是大了点,忍忍就过去了!总比睡硬板儿强一百倍!】
“嗯……”霖安把脸埋进带着膻味但也带着暖意的羊毛垫子里,闷闷地应了一声,浓浓的疲惫和满足感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将她淹没。
灯光在墙壁上投下温暖的光晕,胃里是热汤带来的饱足,身下是前所未有的柔软。
身体的极度疲惫和精神的高度满足交织在一起。
她强撑着最后一点精神爬起来,吹熄了那盏珍贵的煤油灯。温暖的光芒瞬间消失,小屋重新陷入黑暗。
但这一次的黑暗不再令人恐惧,因为她知道,只要她愿意,随时可以重新点亮光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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