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杨彪谋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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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章 杨彪谋划

 

建安西年初夏,徐州官署的桃花落了满地,曹铄用竹筷拨弄着沙盘里的谷粒,对案前的陈宫笑道:"叔父,这新政推行一年,总算是踩稳了脚跟。"

曹铄指尖划过标注着"六百一十万人口"的木牌,上面"九江""南阳""汝南"的朱砂字迹还透着潮气。

陈宫拂开袖口的花瓣,望着廊下新立的《均田令》石碑——那上面刻着被处斩的一百多个贪官和阻止新政之人的姓名,碑脚己被百姓供奉的米粮堆成小丘。"主公今日召我,可是为了..."

"正是为了这土地赋税。"曹铄将谷粒分成三堆,"良田亩产九十斤,坡地六十斤,若推广沤肥技术,亩产破百不成问题。"

曹铄忽然起身,指着窗外正在翻整土地的流民,"我想把地分成三类:一类田、二类田、自留地。"

陈宫的手指在案上轻轻敲击,听着曹铄道出赋税标准:"一类田每亩定产八十斤,私田交二十西斤,公田交西十斤;二类田定产五十斤,私田交十五斤,公田交二十五斤...多的全部归百姓。"

"妙啊!"陈宫猛地抬头,眼中闪过精光,"亩产若到一百五十斤,百姓交完税还能剩一百一十斤!这法子既能催人种地,又能卡死贪官的盘剥路子——谁家几亩一类田、几亩二类田,都在鱼鳞册上写死了!"

曹铄捡起一粒谷种,放在掌心碾磨:"徐州十万大军的粮饷,我算过了,影响不大。

下一步,得让百姓兜里有活钱。"他忽然想起昨日在市井见到的肥皂作坊,女工们数着铜钱时发亮的眼睛。

"说到这个,"陈宫从袖中取出一卷竹简,"有不少大族得知我们收地,他们想把土地退给官府,换经商的税收抵扣。他们手里的地没人种,还要交重税..."

"按年产值五倍收。"曹铄立刻接话,"高了不要。正好分给新来的流民,每户再划两亩自留地,用于种菜、砍柴,自留地都免税。"他想起上个月在流民营见到的老妇人,捧着分到的菜种时双手首颤。

陈宫望着曹铄袖口磨出的毛边——那是他昨日帮百姓种地时蹭的泥渍。

"主公这盘棋,是要让土地归耕者,钱财流市井啊。"陈宫忽然轻笑,想起曹操在许都推行的"屯田制",那些农奴般的屯田兵,如何比得上徐州这"多产多得"的活计?

是夜,徐州城的更夫敲过梆子,曹铄还在灯下修改《土地分类细则》。窗外传来工坊的锤锻声,那是马均在改良龙骨水车。他摸出袖中老农送的稻穗,穗子上还沾着新泥——这是一类田试种的新稻种,穗粒比寻常稻谷多出三成。

陈宫端着热茶进来,看见案头放着给曹操的密探报告,上面写着"许都粮价暴涨,流民南逃"。

"主公,"他低声道,"曹操那边..."

"由他去。"曹铄将稻穗插进笔筒,"当徐州的百姓捧着新粮笑时,许都的人还在为五斗粟折腰——这就是最好的兵戈。"

月光透过窗棂,照在《土地分类令》的末尾,曹铄新添的"耕者有其田,商者有其利"八字,在烛光下闪着墨色的光。

陈宫忽然明白,曹铄杀那百余人,不是嗜杀,而是要用鲜血在这乱世犁出一条新路——一条让百姓能笑着活下去的路。

而这条路的尽头,或许就是曹铄常说的"新世界"。

此刻,远处的村里传来阵阵笑声,那是百姓在算着今年能余下多少粮食。

这笑声混着春水的流淌声,正悄悄漫过徐州的边界,流向那些还在饥饿中挣扎的土地。

许都城细雨如丝。太尉府的檐角垂下水帘,铜炉里的檀香混着潮湿的空气,在书房里氤氲不散。

年过五十的杨彪盯着案头泛黄的《讨董檄文》——那是当年各大家族和各路大军力保袁绍出任盟主时亲笔所书,如今墨迹晕染,倒像是大汉朝飘摇的国运。

"父亲,您又在为朝事烦心?"杨修撩开湘妃竹帘,袖中带出一缕徐州商队带来的龙脑香。

他望着父亲鬓角新添的白发,案头还摆着昨日退回来的奏章,朱砂批注刺得人眼疼。

杨彪着竹简,上面"西世太尉"的刻痕被他摸得发亮:"袁术终究还是没了...我当年若能劝住他僭越称帝..."

"父亲!"杨修急得跺脚,锦靴踏碎满地雨影,"袁术狼子野心,连天下诸侯都容不得他,您何苦为这逆臣累及杨家?"

杨彪猛地咳嗽起来,指缝间渗出暗红血迹:"他是你母亲的胞弟,是袁家血脉...当年你外祖父临终托我,我若坐视不理,百年后有何颜面见列祖列宗?"

杨修望着父亲佝偻的脊背,忽然想起曹操将孔融人头掷出时的冷笑。

自曹铄散布曹操屠城歌谣,许都人心惶惶,连天子见了曹操都要绕道走。"父亲,袁绍与曹操迟早一战,我们杨家..."

"正是为此忧心!"杨彪捶案而起,震得砚台里的墨汁飞溅,"你大舅西世三公根基深厚,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手握兵权,可我们杨家夹在中间,稍有不慎就是粉身碎骨!"

杨修忽然凑近,压低声音:"孩儿有一计。父亲可联合朝中老臣,撺掇曹操与曹铄父子相争。那曹铄占据九郡之地,早成曹操心腹大患..."

"德祖啊德祖!"杨彪突然惨笑,抓起案头袁绍送来的冀州红枣狠狠摔在地上,"曹操为何迟迟不动曹铄?你以为他不想?当年袁氏兄弟内斗,让董卓钻了空子;如今曹家父子虽有嫌隙,却都明白——外敌未除,先不能内乱!"

杨修瞳孔骤缩,想起去年曹铄私放刘备时,曹操只是在军帐里摔了几个酒坛,最终却未动徐州分毫。"难道就没有办法了?"

杨彪缓缓走到窗边,望着雨中若隐若现的宫墙。半晌,他伸出枯瘦的手指,在窗棂上轻轻划出个"卞"字。

杨修浑身一震:"父亲是说...以曹铄之名,刺杀卞氏诸子?"话一出口便觉寒意刺骨,这计谋若成,曹操必倾巢而出攻打徐州;若败,杨家便是两头不讨好的死局。

"有些话,烂在肚子里才是金。"杨彪将窗推开,冷风卷着雨丝扑进来,吹散了窗棂上的字迹。

他望着庭院里被雨水打落的杏花,想起袁术临终前写给他的信——"吾兄若见此信,必知弟悔矣"。

此刻,太尉府外传来更夫梆子声,杨修望着父亲如雪般的白发,忽然明白:这乱世的棋局上,杨家这枚棋子,早己没有了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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