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东凡走出审讯室，长长地舒了口气。
他安排重案队几名队员和王浩明，继续加大对崔政涛和黄肖莉的审讯力度，把所有细节都要问清楚。
同时，他向大队长马涛汇报了案件情况。马涛正在家看足球联赛，边看首播边骂娘：“唉，这球我他妈都能踢进去！一群软脚虾！”
当听到柯东凡说富林系涉及非法集资款几十亿，范围涉及我省五个地市时。他“嗷”的一声，从沙发上跳起来，重复道：“富林系的负责人呢？账户有没有冻结？账上还有多少钱？”
一连串的问题让柯东凡有些应接不暇。
他挠了挠头说：“负责人和涉及的三家公司银行账户都己被监控，目前一组人马准备控制负责人富齐城。”
“快去快去！抓住后，写份详细材料给我，我立即向上汇报，海川要出大事了！”
而此时的富齐城正满世界找他老婆黄肖莉，他从小道消息听说，老丈人黄国发己被省纪委带走。他嗅到了危险的临近，家也不要了，钱也不要了，就是想着快点订机票，立即出国跑路。
但他的护照却被锁在黄肖莉的保险柜里...
他开着劳斯莱斯幻影，转悠了一个晚上，搜遍了黄肖莉在海川市去过的每个角落，连她的影子都没找到。回到车库，他坐在车里，点了根雪茄，烟叶散发出的刺激，他一个激灵，莫非这臭娘们被抓了？
他吓出一身冷汗，忙扔了雪茄，跑到地下二层的金库，找了个背包，将角落里几捆钞票塞进包内，就跨出了门。但守在门口的蔡天朋等一众民警，正拿着手铐等着他...
对富齐城的审讯一首持续到天色发白，重案队和经侦大队民警马不停蹄，写了份关于富齐城夫妇非法集资诈骗的报告，送到分管局长桌上。
当办案民警宣布对富齐城、黄肖莉等人刑事拘留时，两人后悔没有趁早跑路。但全省却因此掀起了一场风暴。
晨雾蒙蒙，新的一天开始。徐金市的一个超市门口排着长队，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在等待免费的便宜，有的还踮起脚向前张望。有的人则焦虑的看着手表。
富林投资的销售员小张和小李两位小姑娘，穿着印有“富林金融”红马褂，一个人负责发鸡蛋、色拉油，另一个人正卖力的拿着富林会的宣传单。给每一位前来领免费鸡蛋、色拉油的老头老太们推销着高息回报的投资产品。
一对头发花白的夫妻，老头拎着东西，身边的老伴则仔细看着宣传单上的广告语。
“老头子，这利息这么高，比银行高3倍，还是投资石油、国企的能源项目，你说靠谱吗？”老太太有些动心。
“拿了鸡蛋赶紧回家烧饭，今天周六，儿子一家要回来吃饭。别听他们瞎扯蛋，天上不会掉馅饼，即使掉下来也不会砸我们身上。”老头催促着老伴离去。
“这不中东在打仗，石油涨得一天一个价，投资石油稳赚不赔啊！”老太太仍不愿舍弃这个诱惑。
“回去问下儿子，我们存银行的那点棺材本，还是稳当点，别被骗了。”
超市门口的两个小姑娘终于送完了鸡蛋和色拉油。小张擦了擦额头的汗说：“你上个月的工资发了没？”
“李经理说，上个月业绩不理想，等到这个月一起发。我算了一下，两个月工资加存款返点，这个月我可以拿1万多，终于可以去读大学了！”小李抬头望着蓝天白云，憧憬着丰富多彩的大学生活。
“那我岂不也要1万多？”小张高兴的跳了起来，她可以在假期里去西藏了。
两人骑着电动车，回到营业部，却发现大门紧锁。今天公司没开门，她们俩人在门口等了几分钟。经理李越明急匆匆赶来，打开门锁，进去就到经理室翻找值钱的东西。
两个小姑娘探进头问：“李经理，今天为什么同事们都不在？”
“公司关门了！你们回去吧！”李越明边说边从墙角找出一个包，将整理出来的东西一股脑儿塞进包里，背着包就要出门。
小张急了，一把将他拖住：“李经理，你什么意思，为什么突然关门了？”
李越明甩开小张的手，转身看着两个姑娘晒红的脸，眼泪汪汪地站在烈日下。
他轻叹一声道：“总部倒闭了，老板进局子了，我们这儿的营业部自然就关门了。”他随手从包里拿出两叠钞票，递给两个小姑娘，说道：“你们做了2个月，一分钱没拿到，我只能给你们这些。快回去吧，好好读书。我得走了，否则也要进局子！”
仅过了三天，富林会负责人富齐城夫妇被抓的消息，如同点燃引信的炸药桶，瞬间在整个东南省炸开。
消息首先在富林投资的各个客户微信群、QQ群里疯狂传播，瞬间刷屏。恐慌像瘟疫一样蔓延。
“真的假的？”“我的钱怎么办？”“我前天刚投进去二十万啊！”
无数电话涌向各地的富林营业部、业务员手机，大部分己无人接听。侥幸能打通的人，得到的是含糊其辞的推诿，要么是“正在处理”的套话，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投资人，开始本能地涌向自己投资的分公司或营业部。五个地市的营业部，每天开始有人群聚集。
“还我血汗钱！”“富林骗子！不得好死！”“政府管不管啊？”愤怒的口号此起彼伏。有人撬门发现内部早己人去楼空。有人开始推搡维持秩序的物业保安，砸碎玻璃窗，场面濒临失控。
而海川市则成了这次风暴的中心点！
事件爆发后，海川市委市政府主要领导立即召开紧急会议。成立“富林系非法集资案风险处置工作领导小组”，由市长亲自牵头，政法委书记、公安局长、金融办主任、信访局长等为成员。紧急启动重大金融风险事件应急预案。
省厅经侦总队指导各地公安机关，立即冻结、查封富林系所有关联企业的涉案资产（银行账户、房产、车辆、股权等），由总队牵头立即成立专案组，进驻海川市公安局，并从涉案的五个地市，抽调精干警力集中办公，统一指挥协调。要求各专案组人员，加快对己到案人员富齐城夫妇、各营业部、分支机构的主管审讯力度，深挖集资款的流向和同案犯。富齐城的表弟阿凯第一时间到东兴区分局经侦大队自首。
富林投资公司门外，人潮汹涌。警车闪烁着红蓝警灯，特警手持盾牌组墙，竭力将情绪失控的人群隔离在警戒线外。哭喊声、叫骂声、警笛声混杂在一起，撕裂了城市的平静。
市政府大楼的信访接待大厅，如同沸腾的锅。声音嘈杂到听不清任何一句完整的话。工作人员嗓子嘶哑，一遍遍重复着官方说辞，但被淹没在愤怒的声浪中。登记表格堆积如山。
解放路派出所的接待点就被汹涌而至的投资人围得水泄不通。坐在地上的老人高喊：“那是我的棺材本啊！”、绝望的中年人声泪俱下：“我孩子的学费，老娘的治疗费怎么办？”。愤怒的质问和哭喊声充斥接待大厅和门外。
包括柯东凡、王浩明、蔡天朋在内的专案组成员行色匆匆，面色凝重。一场与时间赛跑、与社会稳定息息相关的追赃挽损大战，才刚刚拉开最艰难的序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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