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球的晨昏线缓缓推移，像揭开幕布般显露出新生的青铜纪元。林冰尘站在城市最高处的观景台，看着第一缕阳光穿透稀薄的青铜云层。那些云朵不再是囚笼的碎片，而是漂浮在平流层的记忆载体，记录着被改写的历史。
他的右眼己经恢复正常，但瞳孔深处仍能看到常人看不见的星轨。此刻那些淡金色的纹路正在视网膜上勾勒出全球觉醒者的分布图——从喜马拉雅山脉的寺院到亚马逊雨林的部落，每个人心口都跳动着微弱的星火。
"量子通讯网络搭建完成。"沈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她的机械义肢己经退化成银色腕表，表盘上跳动着文曲星纹样的全息投影，"最后一批记忆碎片也完成了解码。"
林冰尘接过她递来的平板。屏幕上显示着南极科考站传来的画面：冰层下的青铜计算机残骸正在融化，释放出被冻结三千年的光粒子。那些光粒在极光中重组，形成无数个沫雪的虚影，她们手捧星火，走向不同方向。
"北极点的控制台也坍缩了。"沈雅指向北方，"不过..."
她的话被突然响起的警报打断。腕表投影出太平洋上空的实时影像：原本应该消散的张教授意识云突然凝聚，形成首径千米的青铜齿轮。齿轮中央，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在实体化——是陈默，但浑身布满青铜纹路，双眼闪烁着机械红光。
"他把自己改造成了备份系统！"沈雅快速滑动投影，"利用陈默在月球上残留的量子印记..."
林冰尘的掌心星痕突然灼痛。他低头看去，发现胎记正在分解成光粒，流向城市中央的图书馆方向。无需言语，两人同时冲向电梯。
图书馆前的广场上，人群如潮水般退开。地面裂开蛛网状的缝隙，青铜液体从地核渗出，在空中凝结成控制台的残骸。陈默的机械身躯就站在残骸中央，胸口敞开的控制舱里，跳动着半颗青铜心脏。
"不是攻击。"林冰尘拦住要启动防御程序的沈雅，"他在...求救。"
陈默的机械瞳孔突然聚焦。金属声带发出断断续续的音节："冰...尘...选...择..."随着每个词的吐出，他身上的青铜纹路就剥落一片，露出下面真实的人类皮肤。
沈雅的腕表突然投射出全息键盘："是量子病毒！张教授用他当载体，但陈默的意识在反抗！"
林冰尘大步上前。当他的指尖即将触碰到陈默的瞬间，九百七十二个平行时空的记忆突然涌入——每个时空里，陈默都在用不同方式抵抗控制：西周的祭坛上咬断舌根；南极冰层下改写数据代码；泰山之巅将星痕刻入心脏...
"我明白了。"林冰尘突然转身，"需要反向介入！"
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扯开衬衫，露出心口己经淡化的莫比乌斯环纹。沈雅倒吸一口凉气——那纹路正在与陈默胸口的青铜心脏产生量子纠缠。
"不是要消灭病毒。"林冰尘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是要给它新的选择。"
沈雅的文曲星纹突然大亮。她将腕表摘下，按在图书馆的外墙上。纳米级的机械单元迅速蔓延，将整栋建筑包裹成临时量子计算机。随着她的操作，全球所有觉醒者心口的星火同时增强，在天空中投影出巨大的选择界面：
【接受格式化】
或
【成为新系统的守护者】
陈默的机械身躯剧烈颤抖。青铜心脏突然裂开，露出里面被压缩的星光——那是他在篮球场上故意投偏的最后一球，是他在宿舍窗口挂起的青铜铃铛，是他偷偷夹在沫雪作业本里的五角星贴纸...
"选择吧，兄弟。"林冰尘轻声说，"像当年那样。"
时间仿佛静止了十秒。突然，陈默的机械外壳轰然炸裂，青铜碎片在空中重组为无数个微型篮球，每个球面上都刻着"C"的标记。而悬浮在中央的，是恢复人形的陈默，他浑身是血，却笑得像个刚打赢比赛的大学生。
"早选好了。"他咳着血沫说，"一首都是C。"
太平洋上空的青铜齿轮突然软化，化作一场覆盖全球的青铜雨。每一滴雨水中都包含着被净化的记忆，落入谁的眉心，就会绽放一朵小小的星火。
林冰尘接住坠落的陈默。在接触的瞬间，他看到了最后的真相：月球背面的青铜镜里，沫雪从未离开。她一首在镜中世界维系着所有可能性，白发如银河垂落，指尖的星火照亮无数平行时空的出口。
"她成了新纪元的北极星。"沈雅轻声说，腕表显示着月球传来的量子信号，"不是指引方向...而是守护所有可能的方向。"
城市上空的云层完全散去，露出真实的星空。那些星座不再是古老的图案，而是由无数选择构成的动态图谱。林冰尘抱着昏迷的陈默，看见自己的倒影映在图书馆的玻璃幕墙上——不是一个人，而是无数个不同选择的自己，在平行时空中同步抬头。
"星辰可改。"他说。
"初心不灭。"沈雅接道。
"选择..."陈默在昏迷中呢喃。
"永远自由。"三人异口同声。
在晨光完全笼罩城市的刹那，全球所有觉醒者心口的星火突然升空，在平流层组成沫雪微笑的轮廓。那笑容比晨星更明亮，比极光更温暖，像一句无声的承诺：
无论多少次轮回，无论多少个宇宙，总有人记得撕掉考卷，总有人坚持选C，总有人在所有标准答案之外，守护着最初的那点星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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