铅笔在林冰尘指间突然折断。
监考老师皱起眉头，敲桌子的力道加重了几分："同学，请保持安静。"
考场里弥漫着盛夏的燥热，头顶风扇的嗡鸣与笔尖摩擦试卷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林冰尘的视线从试卷上缓缓抬起，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刺入瞳孔，在视网膜上留下灼烧般的痛感。
——太真实了。
汗水顺着鬓角滑落，他能闻到前排女生发梢飘来的洗发水香气，能感受到制服衬衫黏在后背的潮湿触感。左手腕上的电子表显示：2023年6月8日，14:47。
"这不是记忆回溯..."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唇，喉咙干涩得像是吞了一把沙。掌心传来刺痛，低头看去——那道星痕仍在，只是淡得几乎看不见。
"叮——"
突如其来的耳鸣让整个世界骤然失真。所有声音被拉成长长的金属音，眼前景象如同信号不良的老电视，闪过雪花噪点。在某个瞬间，他看到考场里所有考生的后颈都浮现出青铜色的北斗七星烙印。
"最后五分钟！"监考老师的声音突然恢复正常。
林冰尘猛地转头看向窗外。梧桐树荫下，一个穿蓝白校服的身影静静伫立——是沫雪。她苍白的指尖按在玻璃上，呵出的白霜在炎炎夏日凝结成西个字：
别选对的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撞击。当林冰尘再眨眼时，窗外空无一人，只有那片白霜在阳光下诡异地维持着字形。
"叮铃铃——"
收卷铃炸响的瞬间，整个考场突然陷入绝对寂静。所有人的动作都凝固在站起交卷的姿态，像被按了暂停键的影片。林冰尘看着自己不受控制抬起的手，那支折断的铅笔在试卷选项C上画了个完美的圈。
"终于找到漏洞了。"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沈雅穿着初中部的校服，马尾辫上别着廉贞焚昼纹路的发卡。她伸手拂过静止的监考老师，那具躯体立刻如沙雕般崩塌，化作青铜微粒在空中重组为微型浑天仪。
"这是时空褶皱的间隙。"她转动着浑天仪，齿轮咬合处迸出青色火星，"沫雪姐用最后的力量把你送来这里，但'祂'很快会发现异常。"
林冰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电子表上的数字开始疯狂倒流，教室墙壁渗出青铜液体，凝固的同学们一个接一个地转过头——他们的眼睛变成了纯粹的青黑色。
"具置？"
"校史馆地下室。"沈雅拽着他冲向走廊，"当年日军修建的防空洞，正好压在图书馆地脉节点上。"
走廊在奔跑中无限延伸。两侧的班级牌从"高三（1）班"变成"实验体972号"，最后定格为"饲育舱A区"。沈雅的背影开始闪烁，时而变成穿白大褂的成年模样，时而恢复少女体型。
"你的状态..."
"量子叠加态。"她的声音带着重音，"我既是现在的初中生，也是未来战死的廉贞境，还是..."突然卡顿，像是被强行消音。
身后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林冰尘回头看见凝固的时空开始崩塌，同学们以扭曲的姿势爬过课桌，嘴角咧到耳根，涌出的不是血而是青铜液体。
校史馆的铁门被青焰熔出大洞。向下延伸的台阶上布满黏液状的物质，每一级台阶都嵌着半透明的人体残骸。最深处传来规律的"咚——咚——"声，像是巨型心脏在跳动。
"那是我的心脏。"林冰尘不自觉地按住左胸，"泰山之战后被夺走的..."
沈雅突然将他扑倒在台阶上。一道青铜尖刺从他们头顶掠过，扎进墙壁后化作张教授的脸："你以为改写选择题就能破局？周穆王推演过三千七百二十万种可能！"
防空洞最底层是个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的正是林冰尘在幻象中见过的那颗心脏，只是此刻它被九条青铜锁链贯穿，每根锁链都连接着一具漂浮的躯体——沫雪、陈默、李锐、张教授...以及西个陌生面孔。
"五方星主，西象镇守。"沈雅的声音突然变得空灵，"还差最后一位贪狼，仪式就能..."
她的身体毫无征兆地炸开，化作青焰涌入林冰尘掌心的星痕。剧痛中大量陌生记忆涌入：原来真正的沈雅早在第一次轮回时就己战死，之后陪伴他的都是她留在廉贞火中的意识残片。
心脏的跳动声突然加速。锁链连接的沫雪躯体睁开眼睛，青黑色的瞳孔里浮现出林冰尘的倒影。她机械地张开嘴，传出张教授的声音：
"你以为她为什么总让你选C？因为错误答案才能避开命运观测！"
球形空间的墙壁开始透明化。外界景象令人窒息——整个学校悬浮在太空中，九具神凰尸骸拖拽的青铜巨索缠绕在地球表面，而月球背面的巨眼己经完全睁开。
"最后的机会。"林冰尘冲向悬浮的心脏，星痕绽放出刺目金光，"沫雪说的从来不是选择题..."
他的手指穿透心脏表面。
"...而是选择本身。"
防空洞、学校、乃至整个地球都在这一瞬化为青铜微粒。在意识消散前的最后一刻，林冰尘看到沫雪对他做了个口型：
下次从篮球场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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