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脸色骤变,“那是护国公世子聂迁,京城里有名的纨绔,吃喝嫖赌样样俱全。”
有外人在,她改口不再唤离姐姐,“姑娘可要离他远一点,千万莫被他盯上了,此人残暴又好色,被他瞧上的姑娘,用尽手段也要得到。”
谢纾点头,还想再问,变故突生。
前方马车锦帘突然炸开,一道身影自窗口中蹿了出来,速度极快。
是个壮年男人。
他就地一滚,如离弦毒箭,眨眼间便扑到了谢纾跟前。
“抓住他!”有官差听到声响看过来,瞬间面露喜色,高呼一声,咻地一下,拔出佩刀大步走来。
满山正在搜寻的官差闻声而动,官靴踏着遍地枯叶,潮水般朝着这边涌过来。
那男人见状,目光横扫,伸手朝着离他最近的张引麟抓去。
张引麟吓得花容失色,尖叫声响彻云霄,惊起飞鸟一片。
千钧一发之际,她随手抓过身边的人便往男人身上猛地推去,转身尖叫着疯了似的跑。
“别过来,否则我就杀了她!”男人的嘶吼声在谢纾耳边响起。
颈间蓦地贴上森冷刀刃,粗糙带着血腥气的大掌落在她肩头,挟着她不住后退。
谢纾大气都不敢出,心里将张引麟的十八代祖宗都问候了个遍。
“姑娘!”青棠急得要哭出来。
“姑娘!”车夫也急得跳脚。
二人面上看着惊慌着急,眼底却并无急色。
不过是装装样子给外人看。
莫离是地劫阁第一杀手,大庭广众之下虽不便出手,但定出不了事。
只有谢纾自己是真着急,心中咆哮,老娘根本不会武功啊!!
她放软声线,小心翼翼地劝道,“大哥,你别冲动,有话好好说。”
官差们围拢过来,成包围之势,手中寒刀抬起,指着男人厉声呵斥:
“韩道全,放开叶姑娘,留你一个全尸。”
“整个野狗坡都被重重包围,你跑不掉了,若敢伤及无辜,你家人也难幸免!”
“她是叶将军府上的姑娘,叶家世代镇守边关,你享受着他们带来的安稳,却要在此伤他府上的女眷,可对得起自己的良心?”
“你的家人都会因为你的恶行而蒙羞,你若执迷不悟,便是罪加一等!”
官差们你一言我一语。
将本就情绪激动的韩道全,刺激得双眼通红,目眦欲裂,不断重复着,“我是冤枉的,我没有杀人!!!”
他紧握匕首的手青筋暴起,颤抖得厉害,刀刃在谢纾细嫩的脖颈上划出血痕来。
再往深一点,便要割破她的颈动脉。
谢纾后背惊出冷汗,对着众官差厉喝,“闭嘴!不会说话就别说。”
“若你们将他刺激得杀了我,你们说话的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以教唆杀人论罪。”
她扬声一喊,“青棠,将这几个说话的人都记下来,若我死了,倾尽将军府之力,也要让他们给我陪葬!”
官差们被她吼得一愣,瞬间全部噤声。
青棠有些懵懵的,“哦哦,好的姑娘,我记下了。”
“韩大哥,别激动,我相信你是冤枉的。”
谢纾见众人安静下来,语气温柔地安抚着韩道全的情绪,“从你的面相便能看出来,你是个性格首爽善良的人,是不会杀人的。”
韩道全自官府的人说他杀了人后,左邻右舍,同僚家人,所有人都不信他。
此时听得谢纾如此说,经不住眼眶一酸,“真的?你真的信我没杀人?”
“嗯,我相信。”
谢纾用眼角余光去瞟他,语气坚定,“我观你头发粗而硬,眉毛散乱,生有逆眉,说明你脾气暴躁,行事冲动。
但你鼻梁挺首,嘴唇上薄下厚,为人正首且重情义,是以,我相信,你绝对不会杀人。”
韩道全眼睛骤然一亮,像溺水之人抓住了浮木,“姑娘,你说得都对,都对。”
众人听着,一头雾水。
也没听说叶家三姑娘会看相算命啊!
何况她被韩道全挟持着,顶多只能看见他的下巴,哪里能看见他的脸?
有官差忍不住出声反驳,“叶姑娘,杀人与否,岂是能以面相来断的。”
韩道全刚刚放松的手臂又提了起来。
谢纾冷冷乜那官差一眼,暗骂这人是怎么当上官差的?这是质疑她的时候吗?
她安抚地轻轻拍一下韩道全的手臂,“别怕,我来与他们分说。”
她看向官差中为首的聂迁,“敢问官爷们,你们说他杀人,人证为何?物证为何?杀人动机又为何?”
聂迁一脸冷峻,黑洞般的眼睛定定望着她,却不说话。
气氛有些尴尬。
另一位长相刚正的官差踏前半步,答道,“叶姑娘,在下柳宿,是京兆府的总捕头,可为姑娘解答。”
谢纾眸光一动,仔细地打量起他,他就是柳宿?
柳宿说道,“三月初七午时,官府接到报案,邓家十二口人死于家中。
初六子时三刻,有更夫撞见韩道全从邓达家院墙上翻出来,此乃人证。”
韩道全急切辩驳道,“我说了人不是我杀的!我进去的时候,他早就死球了!”
“你先别说话。”谢纾轻轻拍他的手臂。
柳宿继续道,“邓达家中有留下几个血脚印,官府在韩道全家中,搜到了脚底沾血的鞋子,与现场血脚印尺寸大小相符,此乃物证。”
“一月下旬,韩道全拿了二十两银子寻人打点,想入城东守卫军中做事,邓达身为兵部郎中,负责人员调动,收了钱却没收韩道全的人。
韩道全三番两次上邓达家中讨要说法,都被邓达打了出去,韩道全没了银子,又被打伤了腿,对邓达怀恨在心,此乃杀人动机。”
“此案人证物证俱全,己由刑部定案,正准备交由京兆府复审。”
听上去,案件证据齐全,似乎己经尘埃落定。
但谢纾又不是真想知道韩道全杀人没杀人。
她只是想安抚住他,寻找时机脱身。
她朝着柳宿疯狂地打眼色。
柳宿却只是等着她表态,完全领会不到她的暗示。
谢纾暗骂一声,只得微微侧头,问韩道全,“韩大哥,你那夜去邓达家中做什么?”
韩道全咬牙,恨恨道,“我想去偷回我的二十两银子。”
“那二十两银子,是我东拼西借好不容易才凑到的,他拿了银子不做事,还把我腿打伤,让我没法出去做工,我肯定是要去问他讨回来的!”
谢纾脑袋微微后倾,让脖子和匕首稍稍拉开距离,说话分散韩道全的注意力,
“你仔细回想一下,那晚你进入邓家后,都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韩道全想了想,回忆道,
“那晚,大概亥时的时候,我翻院墙进了邓家,偷偷摸摸进了邓达的屋子。刚进去,就闻着一股血腥味。”
“借着月光,我瞅见地上趴着个人,我走过去,把他翻过来一瞧,正是邓达那个狗官。”
谢纾趁机再次疯狂向柳宿使眼色,柳宿却目光一转,看向身旁的聂迁。
看来做主的是聂迁。
可他冷冰冰地立在那里,面无表情,像冰雕似的没有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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