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纾也知道自己无凭无据要他相信并且做出支持,是在妄想。
她轻咬嘴唇,想了想,决定使出杀手锏。
在心中酝酿片刻,放柔了声音说道,“主子,再过几日,我便要入宫了,都说一入宫门深似海,生死难料。”
“我之前跟你提过的那活字印刷术和造纸术,我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一个法子。
我可以用图案描绘下来,再将注解分开写下,如此便能防止被人窃取,也防止我再像这次一样,突遭不测,无法将这利国利民之术告知主子。”
叶知归眸中讥讽更胜,嘴角浅浅地勾出一抹危险的弧度,凉凉地看她。
仿佛己经猜到她接下来的话。
只要她敢说出来,他便会让她好看。
谢纾被他盯得背脊发凉,却仍旧硬着头皮继续道,“只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邓家的冤案,生怕也被赵先贵构陷含冤,惶恐惊惧,怕是无法静下心来绘图,万一分神,写错了哪一步,可影响深大。”
叶知归眼眸微眯,凝视着她的目光逐渐锐利。
很好!
居然当真敢威胁他。
他知道眼前这具躯壳里,装的己经不是原来的莫离。
他并不在乎,她是哪里来的孤魂野鬼。
只要她身上有他想要的东西,有足够的价值。
但这并不代表,她能够和他讨价还价。
房中一片寂静,只有窗外风吹过枝叶的声音,沙沙作响。
谢纾顶着这强大的压迫感,下巴微扬,挺首背脊与他对视。
只是,目光的对决还未分出胜负,她便觉眼前一黑,身子摇摇欲坠。
她忙伸手扶住桌沿,闭上眼睛,深吸几口气缓解头脑的眩晕感。
刹那间,叶知归有伸手去扶的冲动。
这念头转瞬即逝。
他只是淡漠地盯着她,仿若没看见她的不适。
谢纾尝试着缓缓睁开眼,只觉眼前光影闪烁交错。
她狠狠地皱眉,又狠狠地眨眼,眼角浸润出水光,面色越发苍白。
昏黄烛光在她脸上跳跃,她毫无血色的脸,好似死了三天诈尸般骇人。
叶知归轻轻吐出一口气。
罢了!
费尽心机才将她救活。
他想要的,一样都还未得到,总不能就此功亏一篑。
他道,“你既把握十足,便去查吧!切记要谨慎行事,莫像上次那般,轻易着了人的道。”
他将周身迫人气势收起,恢复以往的清冷,“如今距入宫之时仅余旬日,你既要绘图注解,又要分心查案,时间紧迫,即刻便开始绘图吧。”
谢纾听到他做出让步,还未来得及开心,就被他后面的话惊住。
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现在己是深夜,她又刚昏迷醒来,光是站着都双腿打颤,让她现在就开始画?
周扒皮都没他这么能压榨员工。
她扶着脑袋,试图用虚弱的可怜样唤起他泯灭的良心,“主子,我久病初愈,头晕得很,不若明天再开始?”
叶知归不为所动,“你卧床多日未进食,想必是饿的,吃些东西便会无事。”
他一指旁边的小几,“去那里画吧。”
谢纾气得磨牙,在心中将他上下十代都亲热问候一通,不情不愿地走向小几。
叶知归声音微提,“来人,备些吃食进来。”
外面传来一声恭敬的应答声。
谢纾在案几前的木凳上坐下,抽出一张纸铺开,取下一只毛笔,顿了顿,起身走向书桌,拿走上面的砚台。
她提笔蘸墨,在脑子里描绘许久,这才开始下笔,将活字印刷术的步骤画下来。
她上学时,因解剖需要学习人体结构,有学过素描,但从未拿过毛笔作画,尽管她己经很小心翼翼,可画出来的东西与她脑中想象的画面差距甚大。
她搁下笔,将纸抽起,揉成团扔到脚边,重新抽出一张纸铺展开,提笔再画。
反复多次后,画出的线条终于能勉强入眼。
叶知归扫一眼她脚边堆起的纸团,淡声道,“麻纸一贯钱三张,你浪费的纸,从你月例中扣。”
谢纾动作顿了顿。
暗暗翻个白眼,抠门又计较的死男人,难怪只能做反派,做不了男主。
“主子,吃食送来了。”
门外传来月方的声音,得到叶知归的准许后,推门而入,正要走向书桌,叶知归吩咐,“拿给她。”
月方微微挑眉,脚尖一转,走向谢纾,目光满是赞叹。
离姑娘真是厉害。
他离开时,叶知归明明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还以为她要如何受罚,结果她此刻不仅好端端的坐在这里,还特意为她送来了吃食。
谢纾看他那表情,大致猜到他心中所想,不由没好气的剜他一眼,若不是他,她又何苦跪一遭,还要大半夜被拘在这里画图。
月方努嘴,做出一个爱莫能助的表情。
谢纾无声地翻个白眼。
叶知归眼神扫过来,透过月方的背影,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眉目轻敛,“东西放下,出去吧。”
“是。”月方忙出了书房。
谢纾放下笔,端起托盘,走到书桌前,在空余处放下,询问,“主子,你要吃哪个?”
“不吃。”叶知归头也不抬,伸手从笔架上取下一只狼毫,“将砚台拿回来。”
谢纾便转身,将砚台拿起,放回书桌上,自己搬来小木凳在书桌前坐下,拿起一块糕点送入口中。
可能是太久没吃过东西,她以往颇为嫌弃的这时代的食物,此时吃着居然也有几分可口。
在现代时,她为了保持身材,每天吃得极少,也很寡淡。
但每周的放纵餐,吃得那是真放纵。
八大菜系煎炸烹煮烤炒焖,就没一样她不喜欢的。
真是怀念啊!
叶知归听着她咀嚼的声音,颇觉烦心,“去案几上吃。”
“案几放不下。”谢纾拿起一块糕点站起身,缓慢地踱步到窗户前,望着黑压压的夜空,轻声感叹,“也不知道现在几点了。”
“几点?”叶知归语带疑问。
谢纾回过头,咽下一口糕点,“我是说,不知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叶知归停下笔,抬头看一眼燃烧的蜡烛,“这支蜡烛燃尽,便至丑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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