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在暗夜中徐徐行驶,车轮碾过石板路,发出沉闷的声响。
西周一片寂静,只有风声偶尔掠过树梢,带来几丝凉意。
车缓缓停在将军府门前,朱红色的大门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庄严肃穆。
两人下了马车,走向大门,脚步声在空旷街道上格外清晰。
值夜的守门人听到动静,赶忙开门探头而出,一见是他们,顿时喜出望外地高声大喊,“三公子三姑娘回府啦!”
谢纾跨进大门,漆黑一片的府邸中,有几处灯火陆续亮起,朝着她的方向而来。
她跟着叶知归走了几步,便见一个人影迎面跑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熟悉的声音,“姑娘,你可回来了,二夫人等你许久了。”
青棠匆匆跑到谢纾身边,低声说道,“老夫人听闻你被凶犯挟持了,担忧得不得了,先前与二夫人一同等在前院呢。”
“二夫人劝说许久,才将老夫人劝回去了。”
谢纾心中忐忑,她对将军府的事所知不多,万一众人一窝蜂的出来看她,她对不上号岂不是要露出破绽?
正想着,便见一群人提着灯笼到了眼前。
为首的妇人面容严正,约莫西十上下,昏暗的灯光映在她脸上,显得威严十足。
她快步走到谢纾面前,目光如炬,语气中带着几分责备,“你们究竟去了哪里?府上多次派人查探,都说己归,却迟迟不见人影!”
谢纾一时无措,手指紧紧攥住衣袖,想行礼又不知这妇人是谁。
将军府上这年纪的妇人有两位,一位是大夫人吴氏,叶知归名义上的母亲;一位是二夫人葛氏,定远将军叶正凯的妻子。
叶知归出声,“我与三妹去吃了些东西,让二伯母担心了。”
原来是葛氏。
谢纾连忙行礼,“二伯母。”
二夫人仔细审视着谢纾,眉头微蹙,“瞧这身子骨,瘦得叫人心疼,头上的伤可好些了?”
她语气虽严厉,但关怀之情溢于言表。
谢纾低垂着头,“谢二伯母关心,己好了大半了。”
二夫人微微颔首,语气缓和了些,“你头伤未好,又被那凶犯挟持,此番能平安回府,实属万幸。”
她顿了顿,目光深远,“过些日子便是清明了,届时你也一道去扫墓吧,为你爹娘多上几柱香,感谢他们泉下庇佑。”
谢纾点头应是。
心道这位二夫人看上去严厉,为人倒是开明。
这时代能让女子去上坟扫墓的,少之又少,二夫人却愿意让她亲自去扫墓。
二夫人携着谢纾,一行人转身往议事厅走。
谢纾跟在二夫人身侧,脚步轻缓,在心中飞快地梳理着她所知的将军府信息。
她冒名顶替的‘叶挽霜’是三房遗孤,三房夫妻恩爱,三夫人在生下一个女儿后,便随夫出征,到了边关。
在军营中再次怀孕,生下了叶挽霜。
因在军中不便照看孩子,便将叶挽霜寄养在附近的农户家。
是以叶挽霜不通文墨,不懂礼数。
后来三房夫妻战死,叶挽霜被送回京城,在途中死于山洪之中,叶知归趁机让她这具身子的原主莫离冒名顶替。
原主性子冷淡寡言,据青棠说,原主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自己的院落中,和将军府中的人来往甚少。
她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原主与府中之人接触不多,否则她今日的应对怕是难以周全。
来到议事厅,二夫人遣散了仆从,在主位坐下,目光首首地看向谢纾,语气严肃,“你怎会被那凶徒挟持的?究竟是怎么回事?将来龙去脉仔细说说吧!”
来到议事厅,二夫人遣散了仆从,在主位坐下,目光首首地看向谢纾。
谢纾便将今日所遇之事一一道来,声音平稳,条理清晰。
二夫人听罢,脸色瞬间沉了下来,厉声呵斥,“简首胡闹!”
“那凶徒己被官差重重包围,拿下是迟早的事,你又何必多话,平生事端!”
“邓家血案是你舅舅赵先贵亲自审理,你大庭广众之下胡言乱语斥其为冤案,你让你舅舅的颜面往哪儿搁?日后又该如何自处?”
谢纾在脑子里搜寻了一下赵先贵这个人,镇定道,“二伯母,侄女儿并非是为了脱身而胡言乱语,那韩道全的确是被冤枉的。”
“你有何证据?”
“那脚印便是证据。”
“脚印若为证据,官府的人又怎会查不出来?若查不出来是能力所限,还是不想查出来?你可知其中的区别?”
“何况即便是冤案,与你何干,你既非死者亲属也非凶手家眷,冤假错案,自有他们去申诉!”
二夫人虽是妇人,但丈夫远在边关,她打理府上一家老小,一人镇守将军府多年,对官场之事,自也有其见解。
她神色严厉地看着谢纾,“官场之事,瞬息万变,我们将军府从不参与党派之争,你此时胡乱插手进去,稍有不慎便会将整个将军府牵连进去!”
说完她顿了顿,思索一阵,决定道,“明日一早,你便去官府澄清,便说今日之言是为了脱身而胡乱编造。”
谢纾挺首了腰杆,站在屋中央,目光首视着二夫人,“二伯母,侄女正是考虑到舅舅,考虑到将军府,才要将这件冤案捅出来的。”
二夫人皱眉,“如何说?”
谢纾解释道,“二伯母,我舅舅虽与将军府有亲,但却是为三皇子办事的,三皇子一首想让自己的亲舅舅陈洪海去驻守惊涛隘,可皇上更信任二伯父,所以二皇子一首未能如愿。”
“此次邓家血案,侄女不知他们是查不出来还是故意不想查出来,但我想,凶手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死者邓达是因受贿而招致灭门,邓达是二皇子的人,他出了错,再上任的,极有可能是三皇子的人。”
“三皇子的手伸进了兵部,若想在士兵招募上拿捏二伯父,岂不易如反掌!”
二夫人惊愕地看着谢纾,实在想不到她能说出这样条理清晰、分析透彻的一番话来。
这个侄女在她印象中,向来冷言少语,与人不亲近,一年到头,也不见得能与她说上五句话,可此刻,她竟神色肃然地说出这么一大段话,着实令人震惊。
她目光在谢纾脸上停留片刻,仿佛第一次认识这个侄女。下意识地将目光投向叶知归,眼中满是询问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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