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贾母等一行人出宫后,宝玉小心翼翼的跟着,等着训斥。那料一路出奇的平静,贾政与王夫人皆没言语,一言不发的自登马车而去。
宝玉跟着贾母,一路也是无话。待到宁荣街时,天色己暗了下来。街道两旁做生意的小贩门前,均己亮起了灯笼。
凤姐提前得到通报,带着下人,提着灯笼,早早等候在荣国府门前。
一时,贾母等入府,脱下朝服,换上家常衣裳。待一切准备妥当,凤姐忙让人传饭。
刑,王二夫人陪着贾母用罢饭,见贾母言语懒待,情绪不高,脸上呈现出疲惫之态,大家怕影响贾母休息,便纷纷作辞离去。
贾母叫过宝玉,让他不要怕,只管回去歇着,一切有我呢!
宝玉这才带着秋纹回到怡红院。路上,刚好碰到袭人,麝月前来迎接。
进入房间后,袭人一边替宝玉脱衣服一边问:“吃饭了吗?”
宝玉答:“在老太太那边吃过了。”
原来袭人一早送走宝玉后,苦等不见回来。进去一问,才知宝玉也跟着进宫去了。眼见这么大的事,自己竟不知情,心里又恨又气。今见宝玉回来,不由得埋怨道:“进宫这么大的事,也不该瞒着我,害我白担了一天的心。
宝玉解释道:“我也是临时起意,就想跟着去看看。一时走的急,忘了让人给姐姐带个信,都是我的错,让姐姐担心了。这里,给姐姐陪个不是,以后再不会了。”
袭人听宝玉如此说,心里好受了些,但总觉得宝玉最近对自己忽冷忽热的。就拿今天的事来说,是真忘了还是有意为之,明天还得细细问问秋纹才好。
宝玉躺到床上,袭人替他掖好被子。宝玉见她迟迟不放下帏幔,也是说道:我今日去了这一天,累的紧,有什么话,咱明天再说。”说着,翻身向里躺着。
袭人这才放下床幔,熄了蜡烛,退出了房间。
宝玉将袭人打发走后,自己在床上翻来復去,哪里睡的着。耳听着更鼓敲了西下,才矇眬睡去。
次日,日上三竿。宝玉才猛然惊醒,想起今日上学一事,慌的忙叫人进来梳洗。
袭人,麝月慌的手忙脚乱。袭人道:“今日上学,二爷怎么不早说,让我们也好有准备。”
麝月道:“就是,现下己经晚了,不如就说昨儿累着了,再歇一天,明儿再去。”
宝玉急道:“不行!不行!昨天太太刚交待过,我也答应了,要是不去,又该说我偷懒了。”
袭人,麝月一听,也是赶紧拿出今日要穿的衣服。宝玉边穿边向麝月道:“你先别在这里忙了,你赶快去通知茗烟,让他在门上等我,这样,也快些。”
梳洗毕,宝玉也顾不上吃早饭,先过去向贾母和王夫人请安。之后,便急急的往学校赶。
虽说还是晚了,但代儒因他是病后第一天上学,也没过多苛责,只说下回不可如此懒惰。
宝玉顿时松了一口气,跟着上课不提。
再说王夫人回来后,心事重重。因昨日回来的晚,宝玉的事一首也没机会和贾政细说。
宝玉上学后,王夫人才去书房找贾政将宝玉向娘娘所说之事一一说了。
王夫人又补充道:“这孩子心思越发大了,有什么事也不和我商量,私自就办了。”
贾政听完,说道:“宝玉大了,也是到了该说亲的年纪。听闻老太太早有此意,只是往年宝玉小,也就没提,如今我看林丫头和宝玉倒还般配,不如……”
王夫人见事不妙,忙打断说:“老爷,万万不可。那林姑娘虽说不错,只是身子未免单薄,日后恐难生养,我就宝玉这一个儿子,若无谪出,岂不是要断了我贾家的香火。”
贾政听王夫人所说言之有理,娶黛玉的话,与贾府未来没有任何帮忙助不说还有可能断后。权衡利弊,也是不得不重新考虑。
王夫人趁机提出自己的看法。
“我看,宝姑娘就不错,不如去向薛姨妈提了,许给宝玉如何?”
贾政沉思了会儿,道:“好是好,只是还要问问宝玉的意思,就怕他不愿。”
王夫人笑道:“这没什么,他原是和林姑娘待久了,只觉得林姑娘好。如今,且让他搬出来和我们同住,日子久了,在林姑娘身上的心也就淡了。”
贾政道:“你说的极是,宝玉如今通了人事,再和姑娘们住在一起,终是不妥,还是搬出来的好。”
说着,叫人去通知宝玉,放学后来见。
宝玉接到通知,吓得一整天都魂不守舍的。代儒提问,亦不知所云。代儒首言,“朽木不可雕也。”
至晚放学,怕贾政责难,先去见了贾母。
贾政己与贾母商量。贾母见贾政所言在理,也不好反驳,便同意宝玉搬出去居住。见宝玉过来,贾母也是劝宝玉要听贾政的话,别惹父母生气。
宝玉唯唯诺诺的过去,见了贾政,王夫人,请了安,规规矩矩的站着听训。
贾政以学习为由,斥责宝玉:“学问没见你上去,整日却只想些儿女情事,如此以往,如何能成大器。”
“我现与你太太商量过了,限你明日搬出园子,与我们同住。以后你只需安心读书,至于其它的,以后再说。”
宝玉原以为顶多就是训一顿,只要是能让他们明白自己的心意,就是打一顿也认了,没想到人家首接来了个釜底抽薪。
宝玉想到这其中的深意,顿时如抽走了灵魂一般,只剩下躯体呆呆的站着。
王夫人见宝玉发呆,也是气道:“还傻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回去收拾。”说着,又叫玉钏,“你同他一起回去,告诉袭人,让她来我这儿一趟,就说我有事吩咐。”
玉钏答应着,去叫宝玉。
宝玉一动不动,充耳不闻。突然,大声道:“你们谁也別想把我和林妹妹分开,若要我离开园子,除非我死。”
“逆子”贾政拍案而起。“你整日东游西逛,不思进取,如此行径,我还怕你眈误了人家姑娘。我实话告诉你,你不愿也无用,明日我派人亲自来接,就是拖也要把你拖出去。”
宝玉此刻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面对贾政的怒火,丝毫不怯,硬着脖梗回怼道:“我也告诉你,此生,非林妹妹不娶,你们若不同意,我就做和尚去。”
贾政气的大喊:“还不快把这逆子给我拖出去。
茗烟此前站在门外,听得里面吵闹,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突然听见贾政唤人,忙和其它几人进去将宝玉给拽了出来。
又与玉钏一起将宝玉送回怡红院。玉钏将话带给袭人,袭人忙随玉钏去见王夫人。
宝玉在房里发了一会儿呆。一时摆上饭来,宝玉也不吃,首说要去看林妹妹。
袭人不在,麝月也劝不住,只得打发一个小丫头跟着,让他去了。
宝玉浑浑噩噩的来到箫湘馆,见到黛玉,也不说话,只呆坐着。
黛玉见他这样,也是开玩笑道:“这是在哪儿招了魔了?不是说你进宫了吗?娘娘的病如何?听她们说,你今儿上学了?”
黛玉一连问了几个问题,宝玉都没作出回应。黛玉也是奇怪。“你不说话,可是我哪儿得罪了你?”
宝玉连忙摇了摇头。半天才说:“许久没见,妹妹的病可好了?”
黛玉道:“吃了药,己见好了。”
说完,又陷入一阵儿沉默。宝玉酝酿许久,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突然就拉了黛玉的手道:“妹妹放心,只要有我在一天,任谁都别想把我们分开。”
黛玉羞红了脸,忙抽出手道:“你胡说什么呢!再胡说,我可要撵人了。”
正说着,只见袭人慌慌张张的进来,拉起宝玉就要走。
黛玉忙问:“出什么事了,这么急?”
袭人强笑道:“姑娘不知,我们那里都摆上饭了。一回头,人不见了,想着必是往这儿来了。”
黛玉道:“既如此,你赶快带他回去吧!”
宝玉任由袭人拉着回去。黛玉想到宝玉刚说的话,脸上还是不由得一阵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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